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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恣意张扬。
  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男子。他可以比任何人心狠手辣,但永远不可能笑得如同太阳一般温暖。
  是的,温暖。落雪已停,暖阳初升,阳光打在他身上还是没有什么暖意。可是,这个人的笑容让他觉得温暖。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任由他牵着走。即使他知道此后的人生将会天翻地覆。当时,他似疯魔了般想着,随便了,随便他带着自己去哪里,哪里都好。
  090
  一日交付于心,此后春去冬来,他便从未想要放弃。
  即使此后,这人恨自己入骨。但他临事决断从不后悔,跟这人走不悔,杀沈笑笙亦不悔。
  “你叫我……什么……”温舒抬起一张惨淡的脸,脸颊瘦削地没有肉,下巴尖尖的如同一把锥子,淋漓的汗水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不过半秒,他便整个身子重新歪倒在君凰怀里。
  君凰看不下去,不顾他挣扎用力地抱住他,他的指甲在君凰的手背上划开一道狭长的红痕,“小予,小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从来不说对不起,可他愿意做任何事只要温舒好过一点。
  “不许,不许你再叫这个名字。”温舒气息不济,压抑地低吼。知道吗?温舒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怜悯。
  “好,你不让叫就不叫,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要我为你生气?”温舒眼里的火焰如流星横贯长空。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
  温舒食指压在 ,一声尖锐的哨声直冲碧霄,惊得树叶间的落雪簌簌地落下。
  两个人影鬼魅般在温舒面前落下,黑衣黑履,黑巾覆面,“参见公子。”他们是温舒最精锐的暗卫,只听令于温舒一人,他们的信条便是服从,绝对的服从。
  091
  铁木扶着温舒,他掏出身上备的药,温舒就着他的手服下,看向君凰,“我只问你一句话,君凰,你老实告诉我。”
  君凰点头。
  “你是不是比较希望,刚开始我就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在宁小世子面前出现;林顺造反的时候,我也不必使手腕铁血镇压,你让我放过林风眠的时候,我乖乖地罢手,不说什么‘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君凰愣了愣,“温舒……我……”
  “说,我要听真话。没关系,是我要你说的,我保证我不会生气。”
  他轻声道,“林风眠是无辜的。”他从来不需要温舒为了惊鸿阁操心那么多,他也不稀罕惊鸿阁成为什么武林第一,甚至不稀罕这个阁主,什么人相当,他愿意退位让贤。如果温舒是女子,他比较想和温舒离开,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他是不知好歹,对于这些事,他对温舒一直心存怨言。
  温舒眼中的光芒遽然黯淡下来,烟花燃尽了,只余灰烬。君凰的话,否定了他为他做的所有,他没想到他两年的心血,全心的付出,竟只换得他的怨。
  “原来我两年来为了惊鸿阁兢兢业业,在你眼里,是我多管闲事。呵呵……”温舒阖眼一瞬又睁开,看着君凰的目光冰冷决绝似是从未相识,他竖起三根手指,吃力地咬牙出声,气息低弱却字字刻骨,“君凰,我温舒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我若和你再有半分瓜葛,就让我众叛亲离……”
  “温舒,不要……”君凰摇头看他,这个嚣张霸道傲慢的男子,惊鸿阁的阁主,一方霸主,武功天下无敌的青年剑客,竟然流露出哀求无措的神色。
  温舒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苍白的脸如同一尊玉雕,一字一伤,“就让我……咳咳……众叛亲离,一世凄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再不看君凰一眼,疲惫地说,“送我回去。”
  “是。”铁木抱起温舒,转瞬间绝尘而去。
  君凰追出去时,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暮色渐沉,残阳消失西边的山林,天际呈现出死寂的冷白灰蒙。
  君凰失神地伫立在院子里,偶尔路人走过,古怪地看着他,他也忽略不管。
  迟钝地按上左肩,他疲惫地在石块上落下,怅然若失。
  092
  素色的窗帘半掀,月华潺潺漫过树梢,越过窗棂,自温舒冷白精致的脸庞流淌而过。
  温舒安静卧于衾间,眼圈发青,“铁木,保护君凰的人手都撤回来吧。”
  “公子,可是……”看在君凰愿意为了公子费心搜寻解药的份上,可以再观察一阵子。而且君凰是孤身出来的,身边一个人都没带。
  “我说撤回。”温舒美眸一掠,那眼神不怒自威,让人心头震颤。
  “是。属下明白。”
  他已经为那人做了所有他该做的,他不该做的,阴谋阳谋三十六计全都用了,他是耍尽了心机手腕,可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他好?
  而君凰甚至怪他,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那人不仅没有一点心动,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不肯给他,逼得他说出那样绝决狠毒的誓言。
  情到深处无怨尤,而他终于心生不甘,满怀怨怼,便不该再继续了。
  回头看去,这两年一路走来,他委曲求全,竟是那么心酸和苦涩。
  他是谁,他是温舒啊,他曾令得当今圣上纡尊降贵软言好语求他回朝,他是名满京都惊才绝艳的温舒。呆在君凰身边,隐忍得久了,他竟差点忘记了他曾经是怎样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人。他于惊鸿阁永远是外人,客人总有走的一天,他该离开了。
  君凰,恭喜你,终于耗尽了我所有的感情与期待,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摆脱我了。
  第二十二章人家之流
  “夕印,夕印……”
  女子抱着双膝,缩在椅子里,全无反应。
  季扶苏掀开被子,边咳着,边慢腾腾地下床。
  “夕印,我没事了,你摸摸,我好好的。夕印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反正啊,我这辈子,就是要死缠烂打地跟着你啦,你赶都赶不走的。”季扶苏吃力地蹲 ,脑中一阵眩晕,几乎站不住,却笑着拉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夕印兀自低着头,深深地埋起来,她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将自己封锁起来,不闻不问,不听不看。如同一个玩偶,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乖顺地任人摆弄。
  “夕印,你饿不饿,我肚子好饿喔,我想吃你做的椰蓉枣糕……”季扶苏拉着她的手,软软蠕蠕地开口,像是在……撒娇。
  “夕印,你两年没有回天医谷了,不过你种的贴梗海棠一株都没有死哦,你看我也是有种花的天分的。”
  “夕印,你冷不冷,我好像有点冷诶,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
  季扶苏得不到回应,一个人自说自话也能自得其乐,喋喋不休说了一通,吵得人耳根子不得清净还不罢休,“夕印,我可是个美人噢,你抬头看看我嘛!从小师傅就说,我该长成一个女子,你当男子比较合适,每次你都好生气,你看见我笑,就更生气了,总是要狠狠瞪我一眼才罢休。夕印,那些事,你还记不记得?其实,夕印,我不是在笑你,只是觉得你当男子,我嫁给你也没什么不能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愿意的。夕印,你抬头嘛,看看人家美不美嘛?嗯?”
  094
  季扶苏嘟着嘴,美眸流转如春花烂漫,即使女子看不到他也秋波暗送得非常起劲。
  厚!
  天理何在!这是个大男人啊大男人!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他那副搔首弄姿的恶心模样,想吐了有木有?
  女子倒吸一口气,霍得抬起头,脸色黑黑的,张口就骂,且是破口大骂,完全不给他留一点余地,“还人家,还美不美?真让人恶心!季扶苏你够了,你这辈子还可以更娘们吗?你还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吗?洛里啰嗦说这么多,你烦不烦呐!听得我耳根子都要出茧子了。那些个贴梗海棠我早就不要了,它不死我就把它拔了干净;还想让我伺候你,给你做椰蓉枣糕,门都没有,下辈子都不可能,你要是饿了,有钱就去饭馆,没钱就去要饭,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告诉你,你那套小把戏,我十岁的时候就看腻了;冷,冷你不知道加衣服吗?季扶苏你是真的想死吗?想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等我走了,你给我死远点!”
  夕印这完全是泼妇骂街的架势,怎么狠毒怎么骂,季扶苏微笑着听着,没有半分不痛快或者不耐烦,桃花眼微弯,似氤氲着浅浅淡淡的雾气,荡漾着粼粼波光,缱绻而温柔,宠溺地看着她。
  原本,这就是他的目的,他说那些,就是要引她开口。
  等夕印骂完一通,冷着脸拍着胸口喘气,他身子还不舒服得很,面色仍是灰败的惨淡,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勾唇浅笑轻轻柔柔地开口,“夕印,我好像头有些晕……”
  说完,竟软绵绵地往地上倒。
  夕印立刻将人抱住,半扶半抱地将他拖 ,泪珠盈睫,轻声说,“季扶苏,你不要吓我。”声音微微 ,全没了方才的强势无情狠毒。
  微微漏入的光线落在床上,被褥盖住了他的身子,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季扶苏紧闭着双眼,眉心紧紧地锁着,细长若柳的眉蹙着,脸颊边渗出隐约微薄的汗迹,嘴唇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床头的案上搁着水盆,一旁也搁着一条毛巾。
  夕印吸了下鼻尖,她走近了伸手湿了湿毛巾,搅干后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擦上季扶苏颊边的微汗,动作放得轻轻柔柔的,生怕弄伤了他似的,与她平日的行径全然不符。
  低头看一眼床榻上的那苍白却依然美得让人心旌摇曳的人,夕印动作一顿,眼睫也不易觉察地微微颤了一下。
  微微出神,如果,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怎么办,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心尖止不住一颤,她根本不敢去想那个结果,她承受不了。忽然感觉手腕一冰,低头,却是一只大手握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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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那么冷,似乎体内有一团冰雪摧折着他。
  他握得那样紧,似把全身的力道都狠狠落在了她的手上。
  季扶苏的眼睛掀开一条缝,呼吸这个时候微微加速了几分,缓缓地扬起一个弧度,腮帮子微鼓,极轻地呢喃,“夕印,你就知道欺负我……”
  夕印看着他,看着这人的虚弱和眼底的怜惜,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耍宝逗她!
  她强装出的冷静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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