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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小猫,被那股暖意慢慢消融了。
温舒揪着眉头疑惑,夕印、季扶苏也常用这招,怎么就没有这人来得有效?
君凰一手按在胸口,拖着温舒走了几步,迷迷糊糊摸到软榻的沿角,身子便止不住地往下坠,抱着温舒一头栽倒下去。
这一下剧烈震动波动,五脏六腑似在大海中随波逐浪的浮萍,颠来倒去,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温舒被他护在怀里,背脊紧贴着他的胸膛,倒还好,鼻尖的血腥味一刻不散,且渐渐浓郁。温舒略动了动,想要侧过身瞧瞧他的情况。
“别动。”君凰重复着这一句,慵懒而低哑,他的下巴抵在温舒头上,倦然欲睡。
快速行进的马车,黑漆镂空楠木的软榻,车轱辘转动的声响,在耳边模糊远去,君凰咽下喉中的血,嘴角凝着一抹无意识的笑意,突然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原来只有抱着怀里这个人他才觉得圆满。
这样缠绵而温馨,缱绻而旖旎的姿势,如果不是沦为阶下囚,性命随时不保,如果不是他和温舒状况都不大好,还真是适合进行某种活动。
也好,也好,就这样一起死,也好。不管前头面临的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可以一起承受。他不会再让温舒孤军奋战。
若是活下去,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倒不如死了,那便不需要惶恐,不需要担忧,不需要矛盾……
腰间的手掌传递过来的内力越来越不稳定,时强时弱,起伏不定。温舒心底不安惶恐到了极点,推了推他的手,“不要再为我消耗真气了。”
“别动。”君凰依旧是这两个字,无所谓了,反正停下来他不会更好受,多缺失一星半点的真气他也不会更难受,不用白不用,十二个时辰之后,想用也没得用。
真气浮沉跌宕,翻腾得愈加厉害,君凰抑制不住地松开箍在温舒腰间的手,攥着胸口的衣襟低咳起来。
温舒立时转过头,忧心如焚地看着他。这人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颓败,嘴角一缕红线探出头来,孜孜流淌而出,自他的下巴蜿蜒而下。
像是空气瞬间被抽离,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探向君凰胸口,碰了一手的湿湿黏黏。
天呐!
温舒倒抽一口冷气,眼前晕眩了一下,瞪圆了一双美眸,手指扶着额头,惊悸地盯着手指上的 的温热的血,到底他都做了什么?他自以为是地为了这人好,连番使诈避开他撇下他从容赴死,自认是个仁义双全的大英雄,结果呢,竟是把这人逼得疯狂,逼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他不要君凰死,他一定有办法全身而退的,只要他想,就可以的。公子温舒是无所不能,现在他必须无所不能。
温舒使力按了按胃,祈祷它接下来的时间能好好的。
温舒抬起袖子拭去他口角的血渍,却怎么都擦不完,这人呼出来的气喷洒在他手背上,热乎乎的,摸一把这人的额头,果然也 的吓人。
“君凰,你在发烧。”
“咳……是吗?”等这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急咳过去,君凰半睁着眼瞥去,不在意地敷衍道,温舒眉峰紧锁的焦躁模样落入他眼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的公子温舒心烦意乱的样子可不是谁都见得着的,独他一个而已。这么一想,心下竟觉颇为受用,不自觉就弯起嘴角。
“发烧了,你还笑!你还很得意是不是?我先帮你止血上药。”温舒拿他没辙,本来瞒着他离开这事是自己理亏,可听这人这般口吻,显然巴不得伤得更重才好似的,真是又气又恼又心疼。
伸手去解他身上的衣衫,竟被他侧身避开。
君凰扬臂挡住温舒的手,笑眯眯说,“不用。发烧了正好,正好是个天然的大暖炉,温舒,你冷不冷?冷就抱我好了。”
“君凰,你要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温舒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气怒道,好容易安分些的胃又开始捣腾。
君凰执拗起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真的不用,你自可以继续死你的,我不拦你,我也死我的,你也不要管我。”
“谁说我要死了!”温舒白着脸压低声音吼道,身子猝然倒伏下来,手摁在腰上喘着粗气。
“温舒,你别气,别气。”见这人如此,君凰忍着左肩火烧火燎的疼,认命地做低伏小,长臂一揽,将这人拉回怀里,“温舒,我不是气你,我只是很心疼。温舒,其实你才是最狠心的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当做诱饵,作为换取那些人脱困的筹码。我很嫉妒他们,嫉妒那些人得到你的在乎,也很心疼你。凭什么作出牺牲的是你,凭什么困难的艰巨的危险的都要你来承受?就因为你太聪明吗?聪明难道是一种罪孽吗?温舒,我既聪明不过你,又狠不过你,我阻止不了你,只好随你去。但我又不想你一个人,那只好我来陪你。”
这人呵……
怎么可以用这么淡然的语气说着那么让他感动的话。酥酥麻麻的感觉直浸胸臆,化成包治百病的琼浆 , 身上的每一处不适。
温舒像是漂泊了许久的羁旅之人,他离乡背井,一人踽踽独行,翻越了连绵大山,穿过了戈壁沙漠,看尽了世间苍凉,疲惫得已经没有一丝继续行走下去的气力。却突然发现,脚下踏上的竟是故土。
从未有过的感觉,是归属感吧?
他终于,可以,不是一个人了。
脸颊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落,屋内漏水了吗?
“温舒,你哭了,你怎么哭了?对不起,我……”君凰手上突然传来温热的湿润,低眸看他,竟看到温舒满面的水渍。
这……是眼泪?
君凰慌得手足无措,抬起袖子乱擦一气。他第一次见到温舒哭,温舒从来不哭的,温舒怎么会哭,他居然把温舒惹哭了?怎么会这样?
君凰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片冰凉的唇毫无预兆地覆压上来。
拭泪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往哪里放。
君凰脑袋还转不过弯,愣忡半晌才反应过来,眼角眉梢俱是狂喜,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下去,舌尖相互追逐,琼津默渡,谁也不肯示弱。
吻到快要缺氧死亡,君凰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剧烈地喘着气,温舒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只见温舒脸上绯色如云,嘴角一线银丝流下,极致糜丽而魅惑。
温舒看着他,傲气地微笑,命令道,“君凰,你既然说要陪我,就要陪我到底。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想死了,你也不准有事。”那眼,点漆如墨,眸光亮得惊人,衬得他精致无瑕的脸庞似笼着华光万丈。
第三十八章铸剑师阿鬼
“我先帮你包扎!”
君凰摇摇头,“不用!”
温舒脸色一沉,幽幽地看着他。
君凰偏过头,伸手扒拉一下肩膀上的衣衫,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抖了抖肩,无奈地撇撇嘴,苦笑说,“真的不行,衣服黏住了,撕不开!”
温舒一愣,眸瞩着他的伤口处,目光直直地盯着,不说话。
君凰知道他心下肯定自责了,忍不住倾身抱了抱他,“我不疼,我的血早就不流了,那都不是我的血,都是别人的,真的,我不骗你。”
温舒咬着唇,突然狠狠地搂紧这人 的腰身,回抱着他。怎么可能不疼,所谓的不疼都是假的。
这一瞬,仿佛曾经的隔阂疏离,拔剑相伤的悲哀,唇枪舌剑的无奈都不复存在。从最初到最终,一直都如此温馨,且无比契合。
一路无话,队列有条不紊地匀速行进,只中途闹出点小动静,不知何人惹得李睿发了火,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嗷……”赶车人拉住缰绳,骏马长声嘶鸣,马车徐徐慢了下来。
“温公子!”
温舒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是李睿的贴身侍卫之一。
“何事?”
那人抱拳行礼,“回禀公子,王爷遣小人来询问,前方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往南面余洋县方向,一条路往东该是通往林子深处的,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南。”温舒略略思量,吐出一字,复又放下帘子,捏了捏君凰的手,手指向上指了指,意即轿顶有人在那儿偷听。
君凰抬眼望了望轿顶,疑惑地看他一眼,自己都没有察觉,温舒武功远逊于他,为什么会察觉?
温舒但笑不语,手指沾了沾水,在案几上写到:问。
君凰给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音量不高不低,略带讥讽地说,“温舒你可真能藏,连我都不知道你在余洋县藏了什么宝藏。”
温舒轻笑,“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宝藏也是一个道理,大家都以为这神秘财富定然藏在什么深山密林里,谁能想到会在一个小的不能再小,偏得不能再偏的犄角旮旯里呢?”
“那睿王会信吗?”
“他信最好,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宝藏的确就在那儿,等他亲眼见着了,想不信都不行。”同时,温舒在君凰掌心写道,余洋县唯一的一家妓院凝香轩是我名下的,我年前让人在那儿挖了一条密道。
君凰也蘸了点水,“要多久才到?”
“半天。”
半天吗?现在已经临近正午,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拿来耗在半路上。君凰眉宇收紧,额间形成一个川字,写道,“不行。”
“为什么?”
“因为,”君凰手指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接着写,“我怕时间久了,李睿会突然变卦,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剁了我们两个。”同时,他口中哼哼唧唧,“温舒,我背上伤口疼死了,你帮我把衣服撕开看看。”
温舒会意,在软榻上拨拉几下,“车厢里连把剪刀都找不到,难不成还怕我自尽不成?”
君凰附和他,有气无力地骂骂咧咧,“该死!连老子身上的药膏都给搜走了,还让不让老子活了,想让老子流血致死啊!”
君凰按着肩膀,吃力地弯下腰,肩上陡然剧痛如火蚀,继而脑中袭来强烈的晕眩,他只睁大眼睛,定在那儿不动作等黑雾散去。
君凰手指伸进靴子里,摸索着取出一根木簪扔给温舒,写道,“沈笑笙那儿拿来的解药,不知道是真是假。”
温舒接过那根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