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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血迹还飘着某种气味,面目全非的木簪,一时间,眸中华光乱灿,这个人总是给他惊喜,无声轻笑起来,“真臭!”
  还敢嫌弃他脚丫子臭?!君凰鼻子哼哼两声,伏在案几上,头埋起来不理人。
  李睿下马车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什么,他的马车里不可能连基本的伤药都没有,温舒看来看去,马车里可能有暗格的地方——
  君凰趴在那儿等着温舒来安慰他,结果他趴得快睡过去了,那人还没理他。
  可恶!
  君凰刚抬起头,便听到温舒欣喜的声音,“药膏找到了。”他捧着一个药箱子转到他身前。
  君凰故意嫌弃地看一眼,“不会有毒吧?”其实不用的,那只是说给李睿的爪牙听的。
  “放心,王爷自己用的药怎么可能有毒,唔,还都是上好的药啊!市面上可不便宜!”
  君凰边揶揄道,“公子温舒难不成还差这点钱?”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写道:“那个女人过来和我说话的时候,在我衣服里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现在掉下去了,卡在腰带那儿,你帮我拿出来看看。”
  “笑嫣?”温舒的神情也显出不解。
  君凰点点头,脸色有点黑,笑嫣,笑嫣,叫得可真亲热,怎么不见他亲亲热热地叫过自己?完全忽略了他之前不待见温舒,温舒想叫他小凰凰也没有机会这个事实。
  温舒解开他腰间的丝绦,扶着他起来,掉下一块手掌大小的物什,外面包裹着一层白布。
  解开白布,是一个紫红色绣芙蓉的锦囊,绣工精致,布料上等,华美而细致。锦囊扁扁的,里面是硬的干瘪的一片。
  君凰觑着温舒,腹诽:不会是那女人余情未了,借他的手送情信吧?
  温舒从中取出那东西,是一把银色的极其袖珍的匕首,连着刀柄不过手指来长,刀身连着刀鞘不过宽约一分。取下刀鞘,眼前晃过一片银亮雪光,刀身纤细精巧,薄如蝉翼,锋利光亮得能清晰地映出人的脸。
  温舒小心地捏着刀柄,定睛细看,刀柄和刀身的衔接处赫然印着一个极小的草书撰写的“鬼”字。
  突地他脑海中一道闪电劈过,映得墨黑的天空一时亮如白昼。温舒心下大喜,眸子越来越亮,胸膛里的这颗心狂跳个不停。
  “天才铸剑师阿鬼。”温舒写道。
  君凰一看顿时明白过来。
  铸剑山庄前任庄主,天才铸剑师阿鬼,他手 来的刀剑,每一件都是习武之人可遇不可求的兵器。据说五十年前,阿鬼在天水河畔亲眼目睹流星划过苍穹,而后一团火球从天而降,落入天水河,将整个河水烤的火热,足足两个月,天石表面的温度才降下来。他将天石在熔炉中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又不眠不休七天,费尽所有心血,熔铸锻造出一长一短,一大一小,“通天”、“知微”,两大绝世兵器,之后便因心血消耗过剧而溘然长逝。阿鬼是铸剑之人只可仰望不可逾越的巅峰。
  这“知微”,约莫便是方笑嫣给的这件,没想到竟然在潋滟教主手中。传说它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连中南玄铁也能轻易割断。若是真的,那么,他身上的锁链,便形同无物。
  君凰却是连笑都不笑一下,将匕首收放妥帖,语气不善地说,“她不会是余情未了,还想缠着你,藉此机会,让你从了她吧?”
  “你胡说什么呢!”温舒抖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温舒你打我?”君凰毗牙裂齿地啊了一声,声音拔高,捂着额角,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温舒你从来没有为了别人跟我动过手……”
  温舒闲闲地看他一眼,手上无声地抹抹画画,凉凉地说,“打你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打回去不成?”
  君凰哼一声,放下手指着额上的一点红,哀怨地说,“你看,都红了,好痛……”尾音无限拉长……
  趴在轿子顶上好一会儿的探子听着两个大男人在那儿像个娘们似的打情骂俏,那个矫揉造作的声音!
  咦——
  嫌恶地皱眉,浑身抖了两抖,他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实在是吃不消。算了,就这么着吧,可以回去向王爷交差了。
  李睿听罢,嘴角向上翘了翘,眼底阴蛰毕露,“死到临头还有闲情逸致打情骂俏,也好,这样我也能放心。原来不只是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会变成傻子,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也会变成傻子。”他当然知道温舒喜欢男人,一早就知道。温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极品呐,可惜他喜欢的是女人,否则……
  君凰以手支颔,眼帘微垂,懒洋洋的样子不说话。
  温舒轻声问,“走了?”
  “嗯。”声音闷在喉咙里出不来的感觉。
  “既然走了,你还摆出这么一副晚娘脸是要给谁看?”温舒瞥他一眼,自顾自的在桌上算着什么,时而点点额角,完全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君凰不甘心地压住他的手,怨气十足地一字一顿地说,“温舒,我没有装,我是真的生气了,我——在——吃——醋,你看,真的红了。”那是被他自己压得啦。
  君凰这么一本正经地强调他在吃醋,温舒心下笑得前俯后仰,偏偏脸上神色丝毫未变,淡然地拨开他的手,“哦,你在吃醋,我知道了。”
  “温舒,你……呃……”君凰气得拍案而起,又低呼一声,猛地按着肩膀跌坐回去。
  第三十九章疯了
  “温舒,你……呃……”君凰气得拍案而起,又低呼一声,猛地按着肩膀跌坐回去。
  身上的铁链扫过案几,发出好大的响动。
  原本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闹着玩的,他和温舒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相处过了,却不想……
  抬手用力抵着晕眩的额,不行了,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也许根本就撑不到十二个时辰,也许下一刻他就睡着了。
  “君凰,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温舒气恼地说,那恼意在十分里面只占了两分,剩下八分全是心疼。还好他起身快,要不然这人该撞在案几上了,到时候有他好受的。
  君凰睁开眼,之前那些个鸡毛蒜皮全不在意了,双手紧紧拽着温舒的袖子,压低声音急切地说,“温舒,我们立刻走,赶紧走,好吗?越早越好,我们不能等到余洋镇,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就可以带着你冲出去的,那些人奈何不了我。”
  看他嘴唇都白了,面色 ,那 中却透着虚弱和灰败,温舒立时不忍心,眉峰蹙起,沉吟思索片刻,却是轻声说,“那不安全,太冒险了,李睿用的弓箭都是特制的,射程远比普通的弓箭要远得多,他的弓箭手亦是训练有素。”
  帘子突地被掀开,温舒一有察觉,他应变极快,手一拂拂落案几上所有的物什,顺带拂去他抹画的痕迹,背过身去冷声道,“没有人要你来救我,是你自己非要来,我本来就不需要你救。瞧瞧你现在多窝囊,趴在那儿坐都坐不起来,真是个废物!你现在后悔了,反倒责怪起我的不是了?哼,我把话撂在这儿,药要擦你自己去擦,不擦随你。”他气得喘息不止,瘫坐在矮墩上,手按着胃部。
  君凰应景地窝在那儿不动不响,闭眼锁眉,气息奄奄的样子。
  李睿轻咳一声。
  温舒像是刚察觉到有人,他缓缓转过身来,见是李睿,面色微变有些尴尬,脸色很差,口气仍然不好地说,“抱歉,让王爷看笑话了,温舒私自动了王爷的药箱,请王爷不要见怪才是。”声音中气不足,虚地很。
  李睿讪讪地笑道,“呵呵,哪里,哪里!温舒你要用,自是没问题的。时辰快过午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要吃些什么?”
  温舒摆出张冷脸,神色疲惫,“多谢王爷关心,随意就好。”
  李睿再和温舒虚与委蛇了几句,便绝对放心地离开。
  君凰耷拉着眼皮窝在那儿,许久不吭气,身后竟也没有动静。
  恍然回头,只见赭红色落地罩内楠木软榻上,一抹白色蜷缩在那里,腰身弓着,煞白的唇干涩地泛白起皱。那人眉宇紧拢汗湿脸颊的模样刺痛了眼睛。
  “温舒,我帮你 。”
  温舒的手被人不由分说地嫌弃替换下。
  “怎么总是这么冰!”这人还嘀嘀咕咕抱怨着。
  多年宦海沉浮,李睿比当年更难对付,跟他过招,实在是一件异常消耗心力的事,要在他面前不露一丝破绽,谈何容易。他再多呆一刻,温舒怕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帘子一落下,离了李睿的视线,他便撑不住地后退了几步,顺势便跌在了软榻上,疼得说不出话。
  双手得了闲,温舒侧身支起头,幽深若谷的眸子半敛着,看那人坐在塌边,分明自己伤得更重,却只看得见他在痛,满眼的担忧和心疼,温舒白得像纸似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丝笑意,原来,这人在意起一个人的时候,便是这般在乎到了心坎里,甚至没有了他自己。
  温舒眉梢间那清冷的气质也柔和了几分,他修长的指尖困倦地按了按眼皮,上翘的嘴角不自觉地挑着戏谑,“不是生我的气了吗?还来理我做什么?”
  君凰挑眉, 的手指顿了顿,气恼地说,“温舒,你现在是吃定我了是不是?”手掌心 的节奏和力道却是丝毫没有打乱。
  ——没有人要你来救我,是你自己非要来,我本来就不需要你救。
  明明温舒只是演戏,明明温舒不是这么想的,明明温舒这般在意他,偏偏这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脚,字字如珠玉坠地,音色分外清澈,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以为他足够豁达,对温舒的隐瞒舍弃可以坦然释怀,原来他高估了自己。
  “唔,原来是真的在生我气。”温舒垂眸低语,似一缕烟雾自他口中飘出。
  君凰不满地皱皱鼻子,刚进马车那会儿的慑人气势散逸了干干净净,哪有一点惊鸿阁主的气势和威严,“温舒,你套我话……”
  温舒咬牙忍下胃里涌上来的酸涩,含笑眸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直看得君凰不自在起来,极轻地说,“知道我足智多谋,记得任何事要和我商量,说不定我能逆转乾坤。”
  逆转乾坤吗?
  不行了,温舒,这次,你再聪明也没有用,无可挽回了,从他决定回来就已成定局了。
  君凰凝视着温舒期许鼓励的眼神,心下的无助惶恐如喉间的血似的涌上来,又被他咽回去,忍不住倾身抱住他,“温舒……我心里很不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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