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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尘绝……那样近乎自毁的方式。
不是没有犹豫的,可是他更怕他什么都不做,等来日再见,温舒已经成了垄中一柸黄土,碧落黄泉天人相隔。
他总归猜对了一次。幸好他来了,若是他不来,温舒便真的拖着李睿一起下地狱去了。从此以往,世间再也没有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明明聪明绝顶,通透睿智,却心甘情愿被他欺负,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了他,倒把自己折腾地一身伤病。
他和温舒不对盘的时候占了大多数,如果早知道有一日这样在乎,他一定早早觉悟,好好珍惜。被他宠或者宠他,都好。
四个时辰之后,无论逃不逃得掉,说不定眨眼间他全身筋脉像燃放爆竹似的寸寸炸开。即使侥幸逃出生天,若下半辈子他都要在床上度过,吃喝拉撒全不能自主,他会疯掉的。他绝不要温舒知道这样残酷的现实,温舒会恨死他自己的,会气死的,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
温舒不知道,他说“你自可以继续死你的,我不拦你,我也死我的,你也不要管我。”不是跟他置气,他是真的这么想的,死,并不可怕。
“没事的,也许季扶苏成功了,铁木已经发现了我留下的暗号,很快就会赶来救我们了,没事的……”温舒心头一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着,不明白他为何哀伤,为何难过,只想好好安慰他。
“温舒,我爱你,是真的爱。”摸了摸温舒的后脑勺,君凰把玩着温舒 墨黑的头发,如果他白发苍苍,鸡皮鹤发,他还有勇气站在华光乱灿的温舒身边吗?
“傻瓜,我知道。”温舒轻轻地笑,语气和缓低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眸中却是疑虑重重,泛起深思。
“温舒,温舒……你也看到了,那么多人都敌不过我一个,他们拦不住我的,不要考虑了,你就听我一次,我们不等了,我们马上走!”不要问他为什么,他只想在他还有能力离开的时候,带温舒离开。
“……好。”不懂这人的苦衷,温舒感受到了君凰蓦然间从心底深处弥漫出来的绝望,他伏在他的肩头,感到他背脊轻微的颤意,轻轻一抖,浮华光影便洒落了一地。温舒见不得君凰这样,宁愿他盛气凌人,宁愿他趾高气扬,宁愿他凌厉得像把剑,也不愿意他像深秋的枯叶般脆弱,心里藏着事,独自煎熬。
君凰要他答应,温舒便拒绝不了。这是不理智的,这是错误的决定,是错的,大脑反反复复地发出指令想要纠正,正确的处理方式如此明晰,他却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温舒想,他真是疯了。
第四十章箫氏家主
时光的齿轮逆转,倒退到三个时辰之前——
破晓时分,一辆马车悄悄离开来福客栈。
当时,宁小世子李铭被点了穴道,幽禁在房间里,萧染在屋内安排了四个人监视他。其余人等手脚俱被人捆绑住,关押在一处,除了夕印。
箫染记得她,他第一次注意到季扶苏的时候,季扶苏向他的方向畅怀大笑,准确地说,是冲他身后的这个女人笑,笑得疏狂肆意,笑出无尽风流,笑得柔情满溢。
季扶苏红衣猎猎站在二楼,明快地如同一团 着的火焰。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墨发纷纷扬扬,红与墨,交织辉映出最浓稠最极致的流年光影。那张惊鸿绝世的脸上,乍然露出明灿如朝阳,绚丽胜夏花的笑容,明明媚眼如波,该是妩媚多情,偏偏他眼尾挑着狡黠和戏谑,那么地孩子气,看起来真挚而执着,仿佛,他目光的焦点,是他唯一的执着。
箫染,不小心窥视到了季扶苏只属于另一个人的美好,便,在劫难逃。很多时候,萧染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迷恋上了季扶苏的美艳,还是单纯地眷恋和渴望他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神和笑容。
箫染太聪明,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箫氏庶子,染,带着无能废材的面具十年隐忍,厚积而薄发,一举夺取箫家继承权,他是大夏王朝唯一能和温舒比肩的人。他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狠毒和计谋,而在于他的固执和坚毅,这让他的官场乃至整个人生,都无往而不利。这世上,能让他看上眼的不多,但他看上眼了,就一定要到手。比如,此时,屋子中间被人用细铁链捆住双手吊在房梁上的男人。
晨曦微露,厚厚的帷幔将屋内掩得严严实实,微醺的柔和的光晕,映衬得眼前人魅惑得不可思议。箫染审视着他,此人脸颊酡红,头低垂在胸前,长发覆眼,几根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头、双鬓,那倾尽千江明月的眸光掩在密而直的睫毛下,呼吸却粗重急促。
室内铁架周边放着四五个暖炉,并不会感到冷,箫染甚至感觉到自己肌肤表面的温度在渐渐上升,心底里的燥热一鼓作气往上涌。他皱眉看着男人的样子,伸手抬起他的头,触到一手的滑腻汗水,懊恼的神色从眸中掠过,愠怒道,“混帐东西,谁说要把他弄成这种样子了?”
之前季扶苏有惊鸿阁和名医谷的势力护着,他动不了。而现在挡在路上的障碍不见了,箫染以为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让季扶苏成为他的人,却发现他做不到。气恼地拂袖离开,手底下的人见他面色不豫,自动请缨说有办法让他服服帖帖,他一时头脑昏聩,便答应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法子,怪不得方才那几人犹犹豫豫地开门。
“我还以为今天,我可以开开眼界,领略闺房乐事的一百零八种情趣。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呀!”一道略为暗哑的嗓音响起,和缓而戏谑,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
眼前的眸子忽的睁开,眼中水汽氤氲,雾气缭绕,他的眼神似醉非醉,浅笑时眼尾稍向上翘,若临去秋波,叫人心荡意牵。
箫染捏紧他尖尖的下巴,“你若是觉得遗憾,我不介意奉陪。”
季扶苏伸出舌头 舔干裂的唇,本来就是极其暧昧的动作,由他做来,更加魅惑。
的舌尖碰到他的手指,萧染受惊一般刷得缩回手。
“躲什么?”季扶苏转动眼珠子看了看四周的设施,菱唇上勾,笑得轻佻,“你把房间布置成这样,又让我穿成这样,难道不是对我有兴趣?箫染,你不会是有贼心没贼胆吧?嗯?”
萧染见他神态自若,不慌不忙,一点身为俘虏的自觉性都没有,反而是他在姓季的面前就紧张,全无平日的气度风范,浑然像是未经人事的生涩少年,经不起半点 。
箫染眉头懊恼地一皱,上前一步,抬手轻 过他的眼睛,赞叹道,“好漂亮的一双眼!季扶苏,你很有趣,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一点。怎么办,你这么有个性,我更加不想放你走了,就把你锁在我身边一辈子,怎么样?”
“难道我听话顺从,你会放了我吗?”季扶苏连眼都懒得抬。
“不会。”箫染笑,他话是这么说,却是边说边拉过一张椅子,掏出钥匙 孔中,手指灵活一转,镣铐应声而开,铁链哗啦哗啦落到地上,声响十分清脆。
季扶苏登时手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他微讶地看了箫染一眼,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 交叉坐在椅子上,遮住重点部位,头朝后仰,闭着眼睛休息。
“季扶苏,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我。”
“当然,你不会杀我,你舍不得。”
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箫染俯身凑近他气恼道,“隔壁那个女人,我却是舍得的,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季扶苏没有睁眼,讽刺地一笑,“我当然舍不得,我此生只对那一个女人有兴趣。除了她,别的女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耐烦,当然,男人也一样。若你一定要杀她,我有什么办法,大不了你杀了她,我再陪她一起死。”
“你休想!”箫染失控地喊,话一喊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冲动了,他不理智了,他落了下风了。
季扶苏望着他,缓缓地笑了,“唔,恼羞成怒了!箫染,你也就这点能耐!”
“你!”箫染被他气得眼中 ,闪电般出手,五指成爪扣住他的咽喉。
凌厉的掌风扑向他的脸颊,季扶苏全无招架之力,他喘不上气,手指揪着胸口颤得厉害,嘴唇刹时由淡淡的紫色变成骇人的深紫。心脏由闷闷的疼痛变成尖锐剧烈的刺痛,他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歇着尚且觉得不舒服,被人悬挂着吊了一晚上,自是没有舒服的道理。他才大病了一场,三日前的情况已经凶险之极,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呃,姓箫的,放开我……”季扶苏白着脸说得吃力,冰凉的手指抓住箫染的手腕无力地往外推。
第四十一章生未同衾死同穴
耳中传来这人虚弱暗哑的声音,箫染登时清醒过来,立时触电般松开手。
“咳咳……”胸口憋得像是要炸了,季扶苏抠着嗓子眼,连声急咳,咳得低下了腰。他咳得身子颤动,可怕的咳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急过一声,催命符似的。
箫染看得惊心,无意识地后退一步,他浑身陡然打了一个激灵,又上前无措地拍着这人的背。
季扶苏咳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缓下来,“别……”
“什么?”箫染低下头。
季扶苏微微扬起头,脸上白得不成样子,额角晶莹的全是冷汗,抿了抿唇,虚弱地笑笑,“你过来!”
箫染毫无防备地凑过去,一道雪亮银芒一掠而过。
季扶苏袖口倏地露出一截锋利的刀刃,由下而上疾刺箫染的胸口,角度刁钻得很。箫染俯身的姿势最不易防守,不行,躲不开了。秀丽的眼闪过一抹阴翳狠绝,想杀他,可以,但也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他腰身一挺,身子略歪,偏身避过心口的要害,反手一掌,印在季扶苏胸口,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疼痛。
刀尖停在他身前一寸的位置,无法再往前一分。
“咣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
“你……”季扶苏微微一笑,口中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呃,你输了……”他的胸口似被震碎了,体内气血翻腾震荡不息,喉中铁锈腥甜浓郁得令他作呕。箫染那一掌是绝望惊怒中的自救,自是没有留有余地的道理。
箫染呆呆地看着他从椅子上歪倒,滑落向地面,眼底阴冷幽暗,不甘地大吼,“你故意的,你根本就没想杀我,你只想逼我杀你,是不是?”
季扶苏张口欲言,却力不从心,唇角的血线如缕不觉。
箫染恨恨地说,“季扶苏,我不准,不准,你休想得逞!你休想摆脱我!”说着手下毫不含糊扶起季扶苏,掌心运起内力,按在他的背后,往他体内输送内力。
“没……没用的……额……”断断续续地开口,真气在奇经八脉游走,他非但不觉得好受半分,胸口反而如被利刃穿透。他猛地呕出一口血,颜色红艳得吓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