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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乡亲的,要是这么做,给人家知道了是要动真气的。结果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起来,加上那些年青人颇有些不雅的荤玩笑,让宁颜几乎真的哭出来。于是亲戚们都说,这新娘子不经逗,不够大方。
被吓怕了的宁颜坚决不肯回李家给准备的新房,因为怕有人闹房招架不了,这点李立平倒同意,他也怕。于是两个商量着在县城里唯一的一家星级宾馆里定了一个房间。李立平对有点不满的家人说,宁颜他们迁就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也总该迁就人家一回,现在城里头结婚都是在宾馆定房间过头一夜的。
这头一夜,宁颜与李立平都难忘得很。
李立平有点醉了,变得非常地冲动。关上房门便开始撕扯着宁颜的衣服,满是酒气的嘴在宁颜的脖颈处急切地拱着。
宁颜用力把他推开,李立平踉跄了两步,大睁着眼睛望着宁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冲进窄小的浴室里大吐起来。
宁颜忍着心头的不适给他倒了温水,帮他洗了脸。
李立平似乎平静下来,背着宁颜慢慢地换了衣服在被子里躺下来。
宁颜把手放在衣襟上,好半天好半天愣着不动,心头白茫茫地一片,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跟这个男人要睡在一张床上。
好半天,宁颜终于伸手关了灯。
她把自己紧紧地裹在半幅被子里,僵直地躺着,连翻身都不敢。
忽然,她查觉有一只手,沿着她的脖子一点点向下爬,到胸口,到腰腹,到腿,她往床里让一让,再让一让,那只手固执地跟着,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躲避。
那是李立平凉凉的满是冷汗腻嗒嗒的手。
之后,李立平翻身压住她。借着浅浅的月光,宁颜看见他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他没有戴眼镜,眼睛有些变形,微微突出来,满满地盛着情欲,鼻息间全是酒气,他成了一个宁颜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
宁颜在他的掌控之下拼命地挣扎,李立平的手很重,在她的身上狂乱地揉捏,带来痛感与被侵犯的屈辱,宁颜一次次大力地把他伸过来的手打开,黑暗里叭叭的声音很清晰又突兀。李立平的动作更加放肆起来。他们不像是一对爱人在完成新婚之夜第一次的交合,倒像是两个绝望而满怀愤恨的对头在近身肉搏纠缠。无望间宁颜突然出声喊:妈妈!
这一声叫把李立平吓住了,也清醒了些,他停止了动作,侧身躺下来,去摸宁颜的脸:“宁颜,别怕,宁颜,别怕。”
宁颜把他推开,跌撞着跑进浴室。在浴室的一角坐下来,死死的抱着膝,心里头还是想着李立平会起疑,又把水笼头打开,听着那细细的连绵的水流声,夜晚显得漫长而艰难。
过一会儿听得李立平在外面敲着门,软声地说话:“宁颜,你怎么啦?你出来,我不那样儿了,我保证,宁颜,你应我一下!”
宁颜起身开了门,李立平扶着她重新在床上躺下。
这一夜真长。
这以后半个多月,他们一直没有办法过上夫妻生活。宁颜每一次都紧张万分,抗拒得厉害,有两次她的肌肉抽筋,宁颜痛得面容都扭曲了。
李立平吓坏了,放弃了动作轻轻地替她按摩。
宁颜忽听得李立平哑哑的声音在问:“宁颜,你是害怕做这种事,还是害怕跟我做这种事?”
宁颜心思百转千回。
这世上,谁又是傻子呢?
宁颜答:我是害怕做这种事。
他们最终完成了这件事是在又过了半个月之后。
李立平在这件事上,再一次地体现了他的耐心与容忍。他温柔地一点点地推进他的行动,尽可能地让宁颜感受到他的爱意与真诚。
那一个晚上,宁颜看着伏在她身上的李立平,李立平用双肘撑着身体,不至把全部的重量压在宁颜的身上,那样一种呵护的姿势,让宁颜的心在一寸寸的软化。离得那么近,宁颜可以看到李立平脸上全部的表情,脸上所有的斑点与痣都清清楚楚,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内心,这个男人,这个她并不爱的男人,但是他现在是他的丈夫,法律与道义都支持着他与她的肉体关系,她苦守着有什么意义?
一念的放弃,叫宁颜的身体变得柔软不再抗拒。
但是事后,她的心里依然有着痛失贞洁的悲伤。
李立平在夜半醒来,看见宁颜站在窗边,有淡淡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说不出的美好,也有说不出的安静与屈服。
宁颜认了命。她决定与李立平好好过日子。
李立平真的守住了他婚前的承诺,他对宁颜无比的温柔呵护,几乎不让她做任何家事。
小小的斗室,按照宁颜的喜好添置着一样一样的小摆设,周末,李立平会陪她逛书店,宁颜可以自由地熬夜看书,不必担心被妈妈念叨,李立平还会替她做好宵夜。他还陪她去看话剧,他容忍她继续与朋友们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象以前一样在之芸家里过夜,可以随时撇下他跟朋友们一起去玩儿。
好事接踵而至,在他们结婚不过三个月的时候,学校有一套房子空了出来,这个名额落到了李立平的头上。是一套两室一厅。李立平兴奋地领着宁颜去看新房子,其实也是旧屋,但是楼层不错,好好装修一下也相当地齐整。
李立平指着其中的一间空屋那被前一位房主用得脏迹斑斑的墙对宁颜说:我要在这间屋里给你做上一整面墙的书柜。
装修的钱是宁颜妈妈拿出来的。妈妈私底下对宁颜说,不要动那笔压箱底的钱。
装修的事是李立平一手操持的,但是每一颗钉子的选择,他都恨不得问过宁颜。
在这个过程中,宁颜想,先结婚,再恋爱,其实也可以。
本平,他们是有机会的。
可惜这机会很快地失去了。
李立平妈妈听说儿子拿到了新房子,说,既然现在房子大出来了,那么他们老俩口就可以到儿子这儿来住着了,总跟着女儿过,女儿是没意见,难保女婿没有意见。
李立平略有些犹豫,李妈妈看出他的心思,便说,方家人给了装修的钱是吧,那我跟你爸送你一点新家电吧,你说你想要什么吧儿子。
这么一说,李立平再也不好拒绝父母的到来了。
李家老俩口于是与小夫妻俩一同搬进了新房。
29
宁颜下班回到家,看见玄关那里又多出来的一个鼓鼓的蛇皮袋,把那要出口的一声叹息重又咽回肚子里。
李立平的爸妈来了快一个月了。来之前,宁颜跟李立平上街给他们新买了一张大床,放在了书房里。
宁颜为她明亮漂亮,满是书香的书房叹了一口气。
李立平说:“放心宁颜,我想我爸妈不至于一直住下去,我姐和我妹的孩子都还要他们帮着带的。”
说得宁颜倒有点惭愧:“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立平说:“其实说句老实话,我也不希望跟老人住在一起,最好两边的老人都离得远远的,远香近臭。”
说归说,李立平爸妈来的那天,宁颜两口子还是好好地忙了一通。一块儿跑到长途站把人接回来,一下车就为了坐还是不坐出租的事儿纠缠了半天。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李立平与宁颜都说,打个车吧。李立平妈妈不肯:“我又不是头一次来南京,我认得公交站,我们去坐公交车。南京的出租车司机一个个狡猾得很,会做假骗人钱!”李立平只好让已经停在面前的出租车走走了。那司机丢了个白眼给李立平妈,开走了。
宁颜帮着拎了一个大大的包,几个人在公交车上晃了半天终于到了家。
正值中午,李立平说一块儿去饭店吃饭吧。谁知道李立平妈妈又死活不肯,说:“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都到家了,回家做了吃。”
宁颜不好意思地说:“家里什么都没有。”
李立平妈一拍手:“没有买呀,菜自己又不会长腿跑回家。我知道菜场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宁颜只好打精神和婆婆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菜市场,等到李立平妈妈挑挑捡捡讨价还价地把菜买回来,一点多了。
李立平妈把菜丢在厨房的地上,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宁颜看看满地的菜与肉,卷起袖子开始做饭,李立平也过来帮忙。
李立平妈洗完了出来看见李立平也在厨房里忙着,撇撇嘴,在沙发上坐下来。
做完饭,两点半了,一家子才坐下来吃中饭,吃完了李立平收拾碗筷,李母叫儿子:“小平,你丢给宁颜做,过来帮我抬一下床。床摆得太当中了,我不习惯。”
李立平于是跑去帮他妈搬床,这么一来,床就紧紧地靠着那一边书橱,李立平皱皱眉说:“妈,要不,把床掉一个方向放吧,这样,拿书就不方便了。”
李母道:“哪有床那么放的,大梁压顶是要倒大霉的,就这么放吧,你们要拿书就把床往外挪一下子。”
这一天以后,宁颜每一次下班回到家里,都会发现家里的某件东西换了地方。
放电话的小茶几从墙角挪到了沙发旁,紧贴着大茶几,玄关处的鞋柜老太太说斜着放难看,给扶正了,书房水晶瓶里插的百合,还新鲜着,叫老太太扔了,说是白惨惨的花放在家里不吉利,水晶花瓶也给她收进了柜子里,自听说了花瓶的价格以后,她就一个劲儿啧啧作声,私底下也跟老头子嘀咕:“宁颜这侠子怎么这么会花钱?我儿子的钱来得那么容易啊?一个瓶子要这么许多的钱!”
李父劝道:“小方不是说花瓶是朋友送的结婚礼吗?再说,你随他们去吧,你儿子挣钱,小方也是挣钱的。”
李母不高兴了:“你当我是乡下人没有文化?我也有几个做老师的朋友,我还不知道?小学老师的工资少得可怜,一个月也就买这么一个花瓶罢了!”
老太太的确很会节省,自她来了以后,她就自动地担起了买菜的事儿,每天一大早起来去菜场,到了周末,一定要拉着宁颜一块儿去买。宁颜好容易有个休息日,现在懒觉也睡不成了。有一回,她们买了菜回来,宁颜洗了手,再出来时就听见婆婆在小声地跟公公抱怨:“太不会过日子了,到菜场,从来都是拿了菜称了就给钱,从来不先问问价,也不晓得杀杀价,哎哟喂,一个平民丫头搞得跟大干部家的似的。”
宁颜气得手冰凉,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肯跟婆婆一块儿去买菜,可是婆婆却好像执意要把自己多年积累的勤俭持家的经验快快地教给儿媳,周五的晚上就跟宁颜说好,明天早点儿起,去买菜。
一个月下来,宁颜的眼下开始出现黑框。
宁颜免不了跟李立平抱屈两句,李立平说:“你再坚持一下吧,她住不了多久的。”
可是李家老两口并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相反的,李家妈妈不断地在宁颜与李立平的这两室一厅的住房里扩大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宁颜哭笑不得地对李立平说:“你妈妈快要成我们家的her majesty了。”
别的倒还好说,宁颜比较受不了的,是李立平妈爱积了废品换钱的习惯。
一开始她是把家里的旧报纸与旧杂志收集在一起卖给收破烂的,宁颜不好说什么,有一天宁颜回来想找点资料,发现自己书橱里的那一大摞《英语学习》杂志不翼而飞了,惊得一脑门汗。她跑去问李立平妈:“妈,你看见我书橱里的那摞旧杂志了吗?”
李立平妈说:“哦,那个啊,我昨天给处理掉了。”
宁颜跺脚尖声说:“全卖掉了吗?”
李立平妈看她脸色不对,说:“哟,我看都旧了,堆在一起都有点犯潮了,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