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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军备和人民的信心三者之中一定要去掉一项,先去掉哪一项?”孔子道:“去掉军备。”
子贡道:“如果迫于不得已,在粮食和人民的信心两者之中一定要去掉一项,先去掉哪一项?”孔子道:“去掉粮食。[没有粮食,不过死亡,但]自古以来谁都免不了死亡。如果人民对政府缺乏信心,国家是站不起来的。”
【注释】1兵——在五经和《论语》、《孟子》中,“兵”字多指兵器而言,但也偶有解作兵士的。如《左传》隐公四年“诸侯之师败郑徒兵”,襄公元年“败其徒兵于洧上”。顾炎武、阎若璩都以为五经中的“兵”字无作士兵解者,恐未谛(刘宝楠说)。但此“兵”字仍以解为军器为宜,故以军备译之。
12.8棘子成1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2!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译文】棘子成道:“君子只要有好的本质便够了,要那些文彩[那些仪节、那些形式]干什么?”子贡道:“先生这样地谈论君子,可惜说错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质和文彩,是同等重要的。假若把虎豹和犬羊两类兽皮拔去有文彩的毛,那这两类皮革就很少区别了。”
【注释】1棘子成——卫国大夫。古代大夫都可以被尊称为“夫子”,所以子贡这样称呼他。2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朱熹《集注》把它作两句读:“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便应该这样翻译:“先生的话,是出自君子之口,可惜说错了。”我则以为“夫子之说君子也”为主语,“惜乎”为谓语,此为倒装句。
12.9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有若对曰:“盍彻乎?”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译文】鲁哀公向有若问道:“年成不好,国家用度不够,应该怎么办?”
有若答道:“为什么不实行十分抽一的税率呢?”
哀公道:“十分抽二,我还不够,怎么能十分抽一呢?”
答道:“如果百姓的用度够,您怎么会不够?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够,您又怎
么会够?”
12.10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1。’”
【译文】子张问如何去提高品德,辨别迷惑。孔子道:“以忠诚信实为主,唯义是从,这就可以提高品德。爱一个人,希望他长寿;厌恶起来,恨不得他马上死去。既要他长寿,又要他短命,这便是迷惑。这样,的确对自己毫无好处,只是使人奇怪罢了。”
【注释】1诚不以富,亦祗以异——《诗经·小雅·我行其野篇》诗句,引在这里,很难解释。程颐说是“错简”(别章的文句,因为书页次序错了,误在此处),但无证据。我这里姑且依朱熹《集注》的解释而意译之。
12.11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
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译文】齐景公向孔子问政治。孔子答道:“君要像个君,臣要像个臣,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景公道:“对呀!若是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卽使粮食很多,我能吃得着吗?”
12.12子曰:“片言可以折狱1者,其由也与?”
子路无宿诺2。
【译文】孔子说:“根据一方面的语言就可以判决案件的,大概只有仲由吧! ”
子路从不拖延诺言。
【注释】1片言折狱——“片言”古人也叫做“单辞”。打官司一定有原告和被告两方面的人,叫做两造。自古迄今从没有只根据一造的言辞来判决案件的(除掉被告缺席裁判)。孔子说子路“片言可以折狱”,不过表示他的为人诚实直率,别人不愿欺他罢了。2子路无宿诺——这句话与上文有什么逻辑关系,从来没有人说得明白(焦循《论语补疏》的解释也不可信)。唐陆德明《经典释文》云:“或分此为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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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子曰:“听讼1,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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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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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注释】1见雍也篇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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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译文】孔子说:“审理诉讼,我同别人差不多。一定要使诉讼的事件完全消灭才好。”
【注释】1听讼——据《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在鲁定公时,曾为大司寇,司寇为治理刑事的官,孔子这话或许是刚作司寇时所说。
【译文】子张问政治。孔子道:“在位不要疲倦懈怠,执行政令要忠心。”
【译文】孔子说:“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不促成别人的坏事。小人却和这相反。”
12.17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译文】季康子向孔子问政治。孔子答道:“政字的意思就是端正。您自己带头端正,谁敢不端正呢?”
12.18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译文】季康子苦于盗贼太多,向孔子求教。孔子答道:“假若您不贪求太多的财货,就是奖励偷抢,他们也不会干。”
12.19季康子1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译文】季康子向孔子请教政治,说道:“假若杀掉坏人来亲近好人,怎么样?”孔子答道:“您治理政治,为什么要杀戮?您想把国家搞好,百姓就会好起来。领导人的作风好比风,老百姓的作风好比草,风向哪边吹,草向哪边倒。”
【注释】1季康子——根据《春秋》以及《左传》,季孙斯(桓子)死于哀公三年秋七月,季孙肥(康子)随卽袭位。则以上三章季康子之问,当在鲁哀公三年七月以后。
12.20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
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译文】子张问:“读书人要怎样做才可以叫达?”孔子道:“你所说的达是什么意思?”子张答道:“做国家的官时一定有名望,在大夫家工作时一定有名望。”孔子道:“这个叫闻,不叫达。怎样才是达呢?质量正直,遇事讲理,善于分析别人的言语,观察别人的颜色,从思想上愿意对别人退让。这种人,做国家的官时固然事事行得通,在大夫家一定事事行得通。至于闻,表面上似乎爱好仁德,实际行为却不如此,可是自己竟以仁人自居而不加疑惑。这种人,做官的时候一定会骗取名望,居家的时候也一定会骗取名望。”
12.21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译文】樊迟陪侍孔子在舞雩台下游逛,说道:“请问怎样提高自己的品德,怎样消除别人对自己不露面的怨恨,怎样辨别出哪种是胡涂事。”孔子道:“问得好!首先付出劳动,然后收获,不是提高品德了吗?批判自己的坏处,不去批判别人的坏处,不就消除无形的怨恨了吗?因为偶然的忿怒,便忘记自己,甚至也忘记了爹娘,不是胡涂吗?”
12.22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
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樊迟退,见子夏曰:“乡1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
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2,不仁者远3矣。汤4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5,不仁者远矣6。”
【译文】樊迟问仁。孔子道:“爱人。”又问智。孔子道:“善于鉴别人物。”
樊迟还不透澈了解。孔子道:“把正直人提拔出来,位置在邪恶人之上,能够使邪恶人正直。”
樊迟退了出来,找着子夏,说道:“刚纔我去见老师向他问智,他说,‘把正直人提拔出来,位置在邪恶人之上’,这是什么意思?”
子夏道:“意义多么丰富的话呀!舜有了天下,在众人之中挑选,把皋陶提拔出来,坏人就难以存在了。汤有了天下,在众人之中挑选,把伊尹提拔出来,坏人也就难以存在了。”
【注释】1乡——去声,同“向”。2皋陶——音高摇,gāoyáo,舜的臣子。
3远——本是“离帀”“逋逃”之意,但人是可以转变的,何必非逃离不可。译文用“难以存在”来表达,比之拘泥字面或者还符合子夏的本意些。4汤——卜辞作“唐”,罗振玉云:“唐殆太乙之谥。”(《增订殷虚书契考释》)商朝帀国之君,名履(卜辞作“大乙”,而无“履”字),伐夏桀而得天下。5伊尹——汤的辅相。6“举直”而“使枉者直”,属于“仁”;知道谁是直人而举他,属于“智”,所以“举直错诸枉”是仁智之事,而孔子屡言之(参2.19)。
12.23子贡问友。子曰:“忠告1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译文】子贡问对待朋友的方法。孔子道:“忠心地劝告他,好好地引导他,他不听从,也就罢了,不要自找侮辱。”
【注释】1告——旧读梏,gù。
12.24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译文】曾子说:“君子用文章学问来聚会朋友,用朋友来帮助我培养仁德。 ”
子路篇第十三
共三十章
13.1子路问政。子曰:“先之1劳之。”请益。曰:“无倦2。”
【译文】子路问政治。孔子道:“自己给百姓带头,然后让他们勤劳地工作。 ”
子路请求多讲一点。孔子又道:“永远不要懈怠。”
【注释】1先之——就是下一章“先有司”之意。2无倦——也就是“居之无倦”
(12.14)之意。
13.2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 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译文】仲弓做了季氏的总管,向孔子问政治。孔子道:“给工作人员带头,
不计较人家的小错误,提拔优秀人才。” 仲弓道:“怎样去识别优秀人才把他们提拔出来呢?”孔子道:“提拔你所知道的;那些你所不知道的,别人难道会埋没他吗?”
13.3子路曰:“卫君1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
子曰:“必也正名2乎!”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
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3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译文】子路对孔子说:“卫君等着您去治理国政,您准备首先干什么?” 孔子道:“那一定是纠正名分上的用词不当罢!” 子路道:“您的迂腐竟到如此地步吗!这又何必纠正?” 孔子道:“你怎么这样卤莽!君子对于他所不懂的,大概采取保留弁度,[你
怎么能乱说呢?]用词不当,言语就不能顺理成章;言语不顺理成章,工作就不可能搞好;工作搞不好,国家的礼乐制度也就举办不起来;礼乐制度举办不起来,刑罚也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得当,百姓就会[惶惶不安,]连手脚都不晓得摆在
哪里才好。所以君子用一个词,一定[有它一定的理由,]可以说得出来;而顺理成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