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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津焉。
  长沮曰:“夫执舆2者为谁?”
  子路曰:“为孔丘。” 曰:“是鲁孔丘与?”
  曰:“是也。”
  曰:“是知津矣。”
  问于桀溺。
  桀溺曰:“子为谁?”
  曰:“为仲由。”
  曰:“是鲁孔丘之徒与?”
  对曰:“然。”
  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3易之?且而4与其从辟5人之士也,岂
  若从辟世之士哉?”耰6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 夫子怃7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羣,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
  不与易也。” 【译文】长沮、桀溺两人一同耕田,孔子在那儿经过,叫子路去问渡口。 长沮问子路道:“那位驾车子的是谁?” 子路道:“是孔丘。” 他又道:“是鲁国的那位孔丘吗?” 子路道:“是的。” 他便道:“他么,早晓得渡口在哪儿了。” 去问桀溺。 桀溺道:“您是谁?” 子路道:“我是仲由。”
  桀溺道:“您是鲁国孔丘的门徒吗?”
  答道:“对的。”
  他便道:“像洪水一样的坏东西到处都是,你们同谁去改革它呢?你与其跟着[孔丘那种]逃避坏人的人,为什么不跟着[我们这些]逃避整个社会的人呢?”说完,仍旧不停地做田里工夫。
  子路回来报告给孔子。
  孔子很失望地道:“我们既然不可以同飞禽走兽合羣共处,若不同人羣打交道,又同什么去打交道呢?如果天下太平,我就不会同你们一道来从事改革了。 ”
  【注释】1长沮、桀溺耦而耕——“长溺”“桀溺”不是真姓名。其姓名当时已经不暇询问,后世更无由知道了。耦耕是古代耕田的一种方法。春秋时代已经用牛耕田,不但由冉耕字伯牛、司马耕字子牛的现象可以看出,《国语·晋语》云:“其子孙将耕于齐,宗庙之牺为畎亩之勤”,尤为确证。耦耕的方法说法不少,都难说很精确。下文又说“耰而不辍”,则这耦耕未必是执耒,像夏炘学《礼管释·释二耜为耦》所说的。估计这个耦耕不过说二人做庄稼活罢了。1959年科学出版社《农史研究集刊》万国钧〈耦耕考〉对此有解释。上海中华书局《中华文史论丛》第三辑何兹全〈谈耦耕〉对万说有补充,也只能作参考。2执舆——就是执辔(拉马的缰绳)。本是子路做的,因子路已下车,所以孔子代为驾御。3以——与也,和下文“不可与同羣”,“斯人之徒与而谁与”,“丘不与易也”诸“与”字同义。
  4而——同“尔”。5辟——同“避”。6耰——音忧,yōu,播种之后,再以土覆之,摩而平之,使种入土,鸟不能啄,这便叫耰。7怃——音舞。wǔ,怃然,怅惘失意之貌。
  18.7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筱1。
  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
  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2。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
  子路拱而立。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3而食之,见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
  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译文】子路跟随着孔子,却远落在后面,碰到一个老头,用拐杖挑着除草用的工具。
  子路问道:“您看见我的老师吗?”
  老头道:“你这人,四肢不劳动,五谷不认识,谁晓得你的老师是什么人?”说完,便扶着拐杖去锄草。
  子路拱着手恭敬地站着。
  他便留子路到他家住宿,杀鸡、作饭给子路吃,又叫他两个儿子出来相见。
  第二天,子路赶上了孔子,报告了这件事。
  孔子道:“这是位隐士。”叫子路回去再看看他。子路到了那里,他却走帀了。
  子路便道:“不做官是不对的。长幼间的关系,是不可能废弃的;君臣间的关系,怎么能不管呢?你原想不沾污自身,却不知道这样隐居便是忽视了君臣间的必要关系。君子出来做官,只是尽应尽之责。至于我们的政治主张行不通,早就知道了。”
  【注释】1筱——音掉,diào,古代除田中草所用的工具。说文作“莜”。2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二句,宋吕本中《紫微杂说》以至清朱彬《经传考证》、宋翔凤《论语发微》都说是丈人说自己。其余更多人主张说是丈人责子路。译文从后说。3为黍——黍就是现在的黍子,也叫黄米。它比当时的主要食粮稷(小米)的收获量小,因此在一般人中也算是比较珍贵的主食。杀鸡做菜,为黍做饭,这在当时是很好的招待了。
  18.8逸1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2。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
  是,无可无不可。”
  【译文】古今被遗落的人才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孔子道:“不动摇自己意志,不辱没自己身份,是伯夷、叔齐罢!”又说,“柳下惠、少连降低自己意志,屈辱自己身份了,可是言语合乎法度,行为经过思虑,那也不过如此罢了。”又说:“虞仲、夷逸逃世隐居,放肆直言。行为廉洁,被废弃也是他的权术。我就和他们这些人不同,没有什么可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
  【注释】1逸——同“佚”,《论语》两用“逸民”,义都如此。《孟子·公孙丑上》云:“柳下惠……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闵。”这一“逸”正是《孟子》“遗佚”之义。说本黄式三《论语后案》。2虞仲、夷逸、朱张、少连——四人言行多已不可考。虞仲前人认为就是吴太伯之弟仲雍,不可信。夷逸曾见《尸子》,有人劝他做官,他不肯。少连曾见《礼记·杂记》,孔子说他善于守孝。夏炘《景紫堂文集》卷三有〈逸民虞仲、夷逸、朱张皆无考说〉,于若干附会之说有所驳正。
  18.9大师挚1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2,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译文】太师挚逃到了齐国,二饭乐师干逃到了楚国,三饭乐师缭逃到了蔡国,四饭乐师缺逃到了秦国,打鼓的方叔入居黄河之滨,摇小鼓的武入居汉水之涯,少师阳和击磬的襄入居海边。
  【注释】1大师挚——泰伯篇第八有“师挚之始”,不知是不是此人。2亚饭——古代天子诸侯用饭都得奏乐,所以乐官有“亚饭”、“三饭”、“四饭”之名。这些人究竟是何时人,已经无法肯定。
  18.10周公谓鲁公1曰:“君子不施2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译文】周公对鲁公说道:“君子不怠慢他的亲族,不让大臣抱怨没被信用。老臣故人没有发生严重过失,就不要抛弃他。不要对某一人求全责备!”
  【注释】1周公、鲁公——周公,周公旦,孔子心目中的圣人。鲁公是他的儿子伯禽。2施——同“弛”,有些本子卽作“弛”。
  18.11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1。
  【译文】周朝有八个有教养的人: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注释】1伯达等八人——此八人已经无可考。前人看见此八人两人一列,依伯、仲、叔、季排列,而且各自押韵(达适一韵,突忽一韵,夜夏一韵,随騧一韵),便说这是四对双生子。
  子张篇第十九
  共二十五章
  19.1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译文】子张说:“读书人看见危险便肯豁出生命,看见有所得便考虑是否该得,祭祀时候考虑严肃恭敬,居丧时候考虑悲痛哀伤,那也就可以了。”
  19.2子张曰:“执德不弘1,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2?” 【译文】子张说:“对于道德,行为不坚强,信仰不忠实,[这种人,]有
  他不为多,没他不为少。” 【注释】1弘——此“弘”字就是今之“强”字,说见章炳麟《广论语骈枝》。
  2焉能为有,焉能为亡——这两句疑是当日成语。何晏《论语集解》云:“言无所轻重”,所以译文也用今日俗语来表达此意。
  19.3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 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 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
  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译文】子夏的学生向子张问怎样去交朋友。子张道:“子夏说了些什么?”
  答道:“子夏说,可以交的去交他,不可以交的拒绝他。”
  子张道:“我所听到的与此不同:君子尊敬贤人,也接纳普通人;鼓励好人,可怜无能的人。我是非常好的人吗,对什么人不能容纳呢?我是坏人吗,别人会拒绝我,我怎能去拒绝别人呢?”
  19.4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译文】子夏说道:“就是小技艺,一定有可取的地方;恐怕它妨碍远大事业,所以君子不从事于它。”
  19.5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译文】子夏说:“每天知道所未知的,每月复习所已能的,可以说是好学了。”
  19.6子夏曰:“博学而笃志1,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译文】子夏说:“广泛地学习,坚守自己志趣;恳切地发问,多考虑当前的问题,仁德就在这中间了。”
  【注释】1志——孔注以为“志”与“识”同,那么,“博学笃志”便是“博闻强记”之意,说虽可通,但不及译文所解恰切。
  19.
  7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19.
  8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译文】子夏说:“小人对于错误一定加以掩饰。”
  19.
  9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卽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译文】子夏说:“各种工人居住于其制造场所完成他们的工作,君子则用学习获得那个道。”
  【译文】子夏说:“君子有三变:远远望着,庄严可畏;向他靠拢,温和可亲;听他的话,严厉不苟。”
  19.10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译文】子夏说:“君子必须得到信仰以后才去动员百姓;否则百姓会以为你在折磨他们。必须得到信任以后才去进谏,否则君上会以为你在毁谤他。”
  19.11子夏曰:“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译文】子夏说:“人的重大节操不能踰越界限,作风上的小节稍稍放松一点是可以的。”
  19.12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
  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译文】子游道:“子夏的学生,叫他们做做打扫、接待客人、应对进退的工作,那是可以的;不过这只是末节罢了。探讨他们的学术基础却没有,怎样可以呢?”
  子夏听了这话,便道:“咳!言游说错了!君子的学术,哪一项先传授呢?哪一项昀后讲述呢?学术犹如草木,是要区别为各种各类的。君子的学术,如何
  可以歪曲?[依照一定的次序去传授而]有始有终的,大概只有圣人罢!”
  19.
  13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译文】子夏说:“做官了,有余力便去学习;学习了,有余力便去做官。”
  19.
  14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译文】子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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