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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紧握着手掌,任指甲深深扎进肉里,却依旧面带微笑。
“怎么会这样?”玎珂虽知钟离钦花心的性子,可她记得在上海钟离钦曾说过比很爱还爱,虽是简单的五个字,可口吻中却注满了对行素的深情,“不这样又能怎样,他早已和我形同陌路!”玎珂抬眸看得出行素眼眸中散碎的心痛,“你去上海了吗?你问他了吗?”
行素耸耸肩莞尔一笑,她怎能没去上海,她和玎珂一样都是执着的女子,一旦付出爱就必须加倍收回,否则只会痛得灰骨不留,“别说我了,你当初对沈淙泉那么执着,现在不还一样!”
沈淙泉,听到这三个字,玎珂只觉如同千百万根细针齐刺进身体,她努力逃避割舍,可稍不留神魂牵梦绕的他便会出现,如同与生俱来的胎记永远难以磨灭。
“他订婚了,”玎珂故作平常,可声音却是掩不住的颤抖,“这不是很好吗?”玎珂缓了下神才继续说道。行素掏出一支烟点上,星火缀在她修长的指间,有着别样的魅惑,“他是很好,北平河南上海三方施压,逼他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简直太好了!”
讽刺的话语从行素口中带着烟圈吐出,玎珂的手不由自主握紧住衣襟,指甲不安分的抠着领口的盘扣,“三方施压?什么意思?”行素微启绛红色朱唇,任由口红粘在香烟的一端,“别跟我装糊涂了,玎珂,若是不爱就放手吧,你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幸福,何必将自己的意识强加给沈淙泉!”
应有的幸福?
玎珂扬手指向南方,“我得到幸福了吗?是沈淙泉不肯接纳我,放弃我!逼我远嫁北平,现在你说这些奇怪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烟雾前的玎珂身体微颤,仿佛连同心也不住的颤抖着,行素弹了弹烟灰,一屡青烟从她指间袅袅升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相较于沈淙泉和我,你已经够幸福了!”
“你,钟离钦,淙泉到底怎么回事?上海又发生了什么?你真把我弄糊涂了!”玎珂看起来似乎确实一无所知,行素嘴角微微上扬,弹出指间的香烟,“我和钟离钦大约是命中注定吧,只是淙泉太无辜了,倘若没有遇上你他也不会如此痛苦!”
命中注定?
行素这般吾行吾素,放荡不羁的女子何时也开始信命。
玎珂沉默片刻抬眸对上行素清澈的瞳仁,“淙泉他怎么了?”行素淡然一笑,伏在玎珂的耳边,她温柔的话语却带着呛人的烟草味,“如果真不是你做的,也许你该去问问少帅!”
少帅?
行素笑着转身离开,微风吹动她的短发拂过耳际,玎珂回味着行素模棱两可的话却一头雾水,“行素,你要去哪里?”
行素甩了甩一头碎短发,双手插在口袋中头也不回,“云游天下!”
那时钟离钦会拔出腰间的佩枪,竟拿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吼道:“如果我背叛你,就让我死在自己的枪下!”她曾信以为真,轮船前他坚定而执着的对她说,“行素,等我,我会娶你!”
当时间等来一场空,她漂洋过海回到祖国,可繁华的上海他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钟离钦,政坛上叱咤风云,舞池内拥左右美人的他视她若尘土,辗转回到故乡济南,却依旧留不住她行素的脚步。
云游天下,四个字可谁又能看见行素眼中的伤悲!
正文 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br>下一章激情戏……咳咳,别的不多说,待更新!<hr size=1 /> “你老师怎么走了?”袁尘将外套披在玎珂的身上,玎珂避开行素率真的背影,甩身将袁尘的外套扔在地上,袁尘看着玎珂痛恨的眼神,如同重锤般狠狠砸下,瞬间身体连同心都支离破碎。
火车鸣着汽笛,卷起尘埃一路北上,轮轴圈圈滚过铁轨,防弹玻璃内的车厢却静若坟冢,玎珂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痴痴发呆。
“我……”玎珂开口,沈淙泉温润如玉般的笑看她,玎珂想接着说可又不知说什么,刚启朱口却被银勺乘着满满的榛子冰淇淋给堵上了。“你怎么这么可爱?”沈淙泉笑着抽出银勺,又乘上冰淇淋竟送进了自己口中,玎珂睁大眼睛活像瓷娃娃,美得一碰即碎。
袁尘不知道玎珂在想什么,她别过头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甚至过隧道时她依旧固执的盯着窗户,防弹玻璃反射出玎珂模糊的轮廓,如墨的卷发披在身后,不知是不是有些冷,她竟偶尔颤抖着。
袁尘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他伸手轻触她的肩膀,他以为她不会回头,谁料她却回眸冲着他笑了起来。嘴角明明上勾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可脸颊却蠕动着点点晶莹,她总是睁大眼睛一眨不眨任由泪水滚落眼眶,可这模样却刺得人生疼。
袁尘收回手再不敢看她一眼,仿佛她就是地狱爬出的魔鬼,故意要将他折磨至死。
“小姐,大帅让您这几天和少帅过去一趟。”吴妈小心问着玎珂,自打她从德州回来后整个人便一声不吭,袁尘跟她讲话她也充耳不闻,连看也不看一眼只当他是空气。
吴妈问过袁尘多次,袁尘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帅催他们回老宅一趟玎珂却从不理人,“我的小姐,你受了什么委屈倒是说句话啊!”吴妈使劲嚷着,但玎珂总是不温不怒,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自从你那个老师来过之后,你就这副模样,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话?”袁尘实在忍够了,一脚踹开玎珂的房门。
玎珂却盯着梳妆台发呆,寿山石方章在灯光下映出鹅黄色影子,吴妈站在门前不肯离开,生怕他们又吵起来,玎珂却似乎看不见镜子里的袁尘,她只盯着那枚方章发呆,许久竟开了口,“吴妈,这方章怎么在这里?”
“哦,小姐你去德州时,佣人打扫院子在池边发现的,我记得小姐在上海就经常拿着把玩,想必是无意丢的就捡了回来。”
袁尘挥手打断吴妈的叨叨徐徐,他问了几天话,她都不闻不问,如今瞧见一枚方章却如同宝贝般紧握着不放,“你还没回我话!”袁尘扬手将玎珂握着的寿山石方章打掉。
方章稳稳的滚落在角落里,玎珂立即跑过去捡起紧握在手里,寿山石方章躺在她的掌心中,罕见的雪白色寿山石质地细腻如凝脂,石皮如羊脂玉一般温润,越往里层色地越淡,似鲜血储于白绫缎间。
方章上一尊貔貅秀凌多姿呼之欲动,小篆雕琢的钟离玎珂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这玩意有什么好看,明日我送你一堆便是!”玎珂蜷缩在角落里紧握着方章,生怕再次失去。
送一堆?他可知这枚方章对她来说却是独一无二。
袁尘怎会看不出来,这方章若非沈淙泉所赠,她岂会如此在意,袁尘只觉嫉妒得发狂,他精挑细选送她各种礼物,她却全部当掉连看也不曾看过。
玎珂冷冷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带着哭腔,凄凉冷冽听得连春草也化为枯木,袁尘愣在她的身后竟不知所措,她猛地回头瞪着他,“袁尘,你太卑鄙了!”
袁尘一怔不知她话的意思,可她的眼眸却充斥着恨意,“玎珂?”袁尘立刻压低声音,如同犯错的孩子,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让她这般痛恨。
“别叫我!袁尘,你简直无耻!你杀不了沈淙泉,居然勾结苏妍覃逼他娶别的女人!”
她知道了!
她终究是知道了!
吴妈看着揪心,这个小姐一向好说话,可一旦碰上沈淙泉三个字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明明已嫁于他人,却终是割舍不下。
袁尘站在玎珂的背后,整个人已麻木,“若是他不愿娶,我逼他又有何用?”
玎珂冷笑着更握紧方章,直到手掌被咯出貔貅的痕迹,“他能不愿意吗?你们拿他的身家性命相逼!他有舅舅有母亲,他不愿意又能如何!”
“滚,你给我滚!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玎珂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袁尘也气得摔门而去,只剩心被撕裂的感觉,如同结疤的伤口被人一层层撕开,混着血卷着肉,为何她总是看不见他的痛。
沈淙泉,这三个字,他以为已逐渐淡出他们的生活,他曾真以为她可以慢慢爱上自己,可一切却卷着滔天巨浪将德州的片刻宁静拍的粉碎。
“少帅,想吃什么我去做。”梅红将衣袖捋起,厨娘打扮却别有韵味,袁尘只是靠着梅红小楼的窗户,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可袁尘却心如刀绞。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足可以杀了沈淙泉,可玎珂奋不顾身挡在他的枪口下,原来他的万千宠爱都抵不过那些过往。
他从不曾想过,她居然从北平跑到德州,尘埃四起中,她一袭象牙色旗袍站在路对面,人群涌动中他一眼就看见了她,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双眸,一身风尘仆仆淡去铅华,却如巫山云雾般萦绕心间。
“玎珂,我保证不乱动,只靠着你睡会,好吗?”她像猫般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唇贴着她的额角,他的手搭在她身上不虽敢触动,可又欲罢不能。
那时她竟会笑着打响指,“这叫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扭转乾坤!”“手无缚鸡之力?我怎么看你勇猛的连缚虎之力都有!”她却冲他狡黠的一笑,“缚虎?少帅您好像就是一头猛虎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就属虎,绕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
“幸福太短了!”袁尘将手伸出窗外,细碎的小雨洒落,他任由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仿佛这样他才有活着的知觉。
正文 此起彼伏 (18+)
二少虽说已死了数年,可大帅若知此事乃是少帅您所为,那后果……
您当时确实是在上海,杀害二少的也的确是日本人,可这一连串的刺杀是你故意设计的,早就布好的圈套!
面对羽仁枫子的威胁,袁尘必须退让,否则他会失去整个北平的权利,连同她一起失去!
他也不想这样做,他害怕玎珂会受伤,哪怕是一丝一毫,在监狱里他看着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她,他疯了似的杀了所有狱官。他横抱着玎珂感受着她熟悉的兰香,他不能再失去她了,那种痛让人难以喘息,仿佛呼吸之间都会被细密的针刺在胸腔。
连续四五天袁尘回来时皆酩酊大醉,何副官和吴妈将袁尘从车上拖下来,“小姐,您快出来啊,少帅又喝醉了!”可院子里却依旧不见玎珂的身影,每夜如此她皆不闻不问,仿佛袁尘的死活早与她无关。
袁尘下车时略有些踉跄,头晕眼花走路如同腾云驾雾般,脚底软的仿佛不是地面,吴妈和何副官扶着袁尘朝门口走去,隔着窗帘隐约可见客厅的灯光,一阵钢琴声婉转悠扬的从房内传来。
玎珂是绝不会前来给他们开门,吴妈只得边扭着门把手边笑道:“少帅,您听,小姐还没睡,她在弹琴等您呢。”
袁尘迷迷糊糊的听着熟悉的曲子,忽然整个人为之一振,立刻清醒起来,钢琴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弹琴之人在有意在泄愤。袁尘甩开吴妈和何副官上前一脚将门踹开,三壁的落地玻璃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中央黑色钢琴前玎珂一脸冷漠,水晶吊灯下她手指飞快游走在琴键上。
“你们都出去!”袁尘的话语令人不寒而栗,吴妈和何副官看他似乎不像酒醉的样子,反倒沉着清醒的令人惧怕,他们只得关上门退出宅院。
玎珂的手指用力敲击着黑白键,带动钢琴发出诡异的撕裂声,袁尘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起,黑色钢琴前她的脸庞倔强而固执,他用力拽得她手臂赤红,“致爱丽丝!”袁尘大声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