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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救命啊!救命啊!”含蕊一边尖叫,下手却一下比一下重。
待到谢季朝赶过来,那倭寇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少爷!好可怕!”含蕊眼泪汪汪扑到谢季朝怀里。
谢季朝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倭寇,以及地上那柄染了血,小臂粗的擀面杖,嘴角微抽,正想安慰她两句,不想那倭寇还没死绝,抓着含蕊脚踝的手又动了一下。
含蕊顿时如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擀面杖,对准那倒霉的倭寇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殴,待到那倭寇一点声息也无,含蕊才害怕地丢开染满鲜血的擀面杖,回过头一脸委屈地看向谢季朝,声泪俱下:“少爷,好可怕!”
谢季朝看着彻底死绝的倭寇,再看看含蕊,额上滴下一颗冷汗:确实,好可怕……
全歼
倭寇虽已被打退,但为了防止他们卷土重来,谢季柏一直有派熟悉地形的当地人追踪倭寇的行踪,看他们往哪个方向退散。
出乎谢季柏的预料,那些倭寇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抢劫,也没有返回定海的迹象,反而一直朝着南部沿海走,但那里并没有人烟。
谢季朝摸摸下巴,也搞不清楚这些倭寇是怎么想得,猜测道:“难道他们想到那里造船出海,然后回国?”
“不可能。”谢季柏皱眉,“他们来大齐就是为了发财,现在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死了不少同伴,他们怎么会甘愿回国。”
“那他们往南部走干嘛?那里又没有人给他们抢。”谢季朝纳闷。
谢季柏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迷路了?”
谢季朝一听,顿时觉得很有可能。为了证明这个猜测,他拉了谢季柏去找钟慧云,询问她知不知道那群倭寇其实不认识路。
钟慧云在被倭寇俘虏期间,那倭寇首领确实曾操着一口磕磕绊绊的中原话,向钟慧云问过路,但钟慧云并没有告知他。
得知那群倭寇确实不认识路,谢季柏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来定海这个穷地方抢劫——根本就是走错路了!想来这群倭寇是第一次来到大齐抢劫。
知道他们不认得路,那就好办了。
谢季柏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对谢季朝道:“这个葫芦口是个死地,我们可以事先在此处设下埋伏,他们不认识路,现在肯定急着找一个当地人做向导,只要有人假意被抓,将人引入其中,我们再封死出口,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这个办法虽好,但那个做向导的人,不能是当日同倭寇交过手的人,否则很容易被认出来,既然如此,就只能是普通人。但这种人没什么自保能力,如果到时候救不及时,很可能就会被陷入绝境的倭寇杀死。
谢季柏和谢季朝同时陷入沉默,没有人,愿意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向导的人选,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到该选谁。
钟慧云道:“我去。”
谢季朝眼皮一跳,立刻出声斥责道:“慧云你别添乱。”
钟慧云横了他一眼:“谁添乱了!”
“当日在城下,元承弼将你救走,你要如何让那帮倭寇相信你会为他们领路!”
钟慧云一愣。
谢季朝又道:“这件事我们会想办,你不用管了。”
他正准备和谢季柏离开,却听到钟慧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我。”
谢季朝疑惑回首,却见钟慧云面色苍白,冷声道:“大齐男人薄情寡义,知我**于倭寇,视我为耻辱,欲将我烧死。我九死一生逃出定海,看清大齐男人的丑陋面目,发誓从此追随倭寇。”
谢季朝听她当面揭自己的伤疤,不由一窒:“慧云,你……”
“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钟慧云笑靥如花,眼中闪动着决绝的冷光:“若是不够,我还可以说,自那一夜后,我就被他的强壮所征服,从此念念不忘,再也离不开他,于是自甘下贱追随左右……”
“够了!”谢季朝打断她,不忍再听她伤害自己,“不要再说了!”
谢季柏因为杜月儿的关系,对钟慧云一直不喜,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烈性,不由叹息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这个向导,很可能会死。”
“那又如何?”钟慧云笑了,如一条最阴毒美丽的蛇,“我钟慧云向来人不犯我,我未必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他们欺我辱我,杀我恩人朋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谢季朝还是希望她能改变主意:“你就不怕你爹娘伤心?
“我爹早当没我这个女儿了。至于我娘……”她低下头,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她在帮助我逃出家时,就交待我永远不要回去。只要你不说,以她天真的性格,会以为带足了盘缠的我,在外面生活的很好。”
因为钟慧云的坚持,也因为实在找不到愿意去送死的人,最终谢季柏还是决定让钟慧云当这个向导,但也不能真让钟慧云去送死。
谢季柏亲自勘探了地形,布置人手,谢季珅箭法最好,被安排在视野开阔又隐蔽的地方,随时关注钟慧云,一旦她有危险,立刻射箭狙击,为她争取逃命的时机。
元承弼拦下钟慧云:“你,不去,行不?”
钟慧云面无表情反问他:“你不吃饭,行不?”
这怎么一样嘛,完全是两回事,她根本是在混淆是非……
元承弼垂下头,他虽然有心反驳她,但却不知道用中原话该怎么说。
钟慧云绕过他,元承弼垂头站了十息时间,猛然转身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和我,去南诏,好吗?”
钟慧云垂下眼睫,低声道:“我不干净了,你不嫌我脏?”
元承弼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大声回道:“你不脏,他们,才脏!”
钟慧云眼中闪出泪花:“我不贤惠,凶名在外,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母老虎,没人敢娶,你不怕?”
元承弼道:“在王都,她们,怕我。定亲的,私奔,出家,上吊……你还,跟我走吗?”
钟慧云扑哧一笑:“你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们这娶媳妇都要给聘礼的,你什么都没有,就想让我跟你走?”
元承弼面露喜色:“你想要什么?”
“香潭村一百二十八条人命,”她的笑如妖娆的罂粟,带着让人沉沦的毒:“这笔血债,你帮我讨回来吗?”
“好。”望着她的笑颜,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战事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这次的目的是将那群战败的倭寇全歼。一个精锐抵得过五个凑数的炮灰,谢季柏决定这次不带定海县的百姓,这样除了杜月儿,元承弼,谢季珅和流光,就只有赖大和他的手下能用,人手有限,为了将伤亡减到最小,根据那处地形,用火攻最佳。
谢季柏,杜月儿同赖大带人回岛,从那里运来大量火油。赖大经营多年,除了钱财,也积累了大量物质,将小岛打造得跟铁桶一样,就算被人困死在岛上,里面的物质也够支撑个两年。
谢季柏见了也露出赞赏之色,这个赖大,练兵有一手,敛财更有一手。如果光靠抢,是积不到这么多财物的,因此赖大除了抢劫,还有放债,以及黑市交易。谢季柏越发觉得,如果只是把他并入地方守军,那真是太大才小用了。
各项事宜很快就准备好,临出发前,红柳,含蕊和杜月儿三人来同钟慧云道别。
红柳言简意赅:“保重。”
含蕊切中要点:“别死。”
轮到杜月儿了,钟慧云先一步出声:“如果是保重和别死,你就别说了。”
杜月儿皱起包子脸想了一会,为难道:“那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钟慧云道:“你可以说舍不得,很难过之类的嘛。如果能流两滴眼泪就更好了。”
杜月儿诚实道:“这种情绪完全没有。”
钟慧云沉默片刻:“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杜月儿:“彼此彼此,我的讨厌不比你少。”
两人对视片刻,钟慧云杜月儿同时转身。走了几步,钟慧云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对杜月儿说道:“那次的事情,对不起了。”
杜月儿回首灿然一笑:“那件事,我已经忘记很久了。”
钟慧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轻地,带着几分释然。
其实我不讨厌你,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有维护你的朋友,爱你的恋人。而我只能牢牢抓住手中的权力,极尽手段维护自己的尊严,容不得别人的一丝轻慢,也不允许自己露出一点软弱。永远的斗志昂扬,接受来自四方的挑战。那就像一场噩梦,幸好,我醒来了。
接近倭寇比想象中来得容易,那个首领本就贪恋钟慧云美色,当日没能带着美人逃跑已是憾事,如今美人失而复得,再加上钟慧云一顿声泪具下的哭诉,只当她真是从定海县逃出来的。
他的中原话虽然讲得不怎么样,但也知道中原人对贞操的看中,一些婚前失贞的女人会被火烧,会被沉塘。对于这一习俗,这位倭寇首领表示难以理解,在倭国,婚前失贞的女人多去了,只要婚后不乱来就行了嘛。
不过此刻他却对这一习俗拍手叫好,若不是如此,钟慧云怎么会死心塌地跟他。听说中原女人认死理,一根筋,被哪个男人碰了,就要一辈子跟着那个男人,倭寇首领十分庆幸自己是钟慧云的第一个男人。
钟慧云表示自己要报复那些中原人,愿意带他们到最近的县城去。倭寇们大喜,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发财,虽然上次收到挫折,但他们就不相信大齐的每座县城,都像上次那座一样难攻克,不然他们倭国人也会不在大齐沿海横行十多年。
钟慧云带着他们往那处布置好陷阱的葫芦口走,倭寇首领开始还会询问两句,后来钟慧云告诉他这是近道,也就不再问了。钟慧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根本就没防备这个女人,他也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女人,比男人还更加刚烈,敢于和仇人玉石俱焚。
当火箭射向踏入陷阱的倭寇,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为什么?”他不能理解这个女人居然敢以身犯险,她难道不怕死吗?
“因为我要你们以血偿血,以命抵命!”昏暗的树林中,她的笑容十分阴森恐怖,如同来索命的九幽恶鬼。香潭村一百二十八口怨魂,在这一刻,渀佛齐齐附身于她的身上。
他一时被她的气势所摄,惊骇交加后退两步。
待他神魂归位,顿时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就要向钟慧云的头顶挥落。
“嗖”一支飞箭准确地射中他的眉心。
他睁大的双目中尽是难以置信,冲天的火光中,视线的最后一幕,是一个舀着一人高大刀的少年。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想要进入仕途,你跟的主子谁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跟对了人,仕途一帆风顺,步步高升;跟错了人,身败名裂还是轻的,就怕祸及子孙甚至株连九族。
赖大今年四十有七,多年的海盗生涯,十数次的生死徘徊,让他练就了一双极老辣的目力。杜月儿身手不凡,能让使唤这样的人,她的主子必然也不会是平常人,是以搭上了杜月儿,就能搭上她的主子。
人生就是一场赌,愿赌服输。幸好,从目前来看,他下注的方向没错。
多日的观察以及旁敲侧击,他终于弄明白了杜月儿身后的势力是京城谢氏。这让他庆幸自己当日的当机立断。一生中,老天总会给那么一两次机会,抓住了,离成功就不远。是以这段日子以来,赖大对于杜月儿更是言听计从,就是为了表现给她身后的谢季柏看。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去讨好谢季柏,拜托,越级表现是最蠢的作法。不但会得罪杜月儿,还会让谢季柏觉得他浮躁缺乏忠诚度,特别谢季柏还是个读书人,那些古板的读书人最重视什么?不是才华,而是你的德行。一旦德行上有污点,才华也要跟着打折扣。
与其到时候落得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好好跟着杜月儿。以赖大的精明,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他虽然没在官场里呆过,但因为曾经一心仕途,没少琢磨过这些事。
谢季柏虽然面上冷淡,对他也不怎么过问,但赖大深信,他一定是通过杜月儿在观察他——不要小看枕头风力量。所以这几日以来,赖大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讨好杜月儿。
像鸡子大的珍珠啊,西洋来的八音盒,上发条的铜人,一人高红珊瑚树,各种贵重稀奇之物,源源不断的送给她。谢季柏虽然宠爱杜月儿,好东西也给过她不少,但她毕竟没名没分,他也不能太过。但赖大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送的东西不但珍贵,还稀奇有趣。
赖大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