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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些什么?亮亮。”李婷婷的眼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何亮亮没想到李婷婷会发这么大的火,她发狠地跺着脚,又说:“亮亮,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何亮亮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婷婷是个极要强的女孩,而且又十分自尊,这一回她是真生他气了。
  房间里出现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何亮亮听见李婷婷幽幽叹了一口气,她蹙着眉,像要把什么事赶走似地晃着身子,说:“真傻,我们都吵什么呀?亮亮。”
  何亮亮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李婷婷挨着他坐下,摇着他的手说:“我们谈点别的吧。”
  何亮亮勉强笑了笑,“谈什么?”
  李婷婷突然将她的上半身靠在何亮亮身上,她仰着脸,说:“亮亮,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亮亮的心“咚咚”跳了两下,李婷婷温软的身体紧挨着他,他感到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
  李婷婷的脸慢慢滑过来,她的前额抵住了何亮亮的下巴。后来,她把眼晴闭了闭,她的嘴唇小心接触着他的耳轮,何亮亮听见她不停地喃喃说:“亮亮,明年5月份你一定会考上公务员的,一定的……”
  何亮亮搂着李婷婷的腰,激动得快哭出来。李婷婷安静地缩在他怀里,何亮亮低头嗅着李婷婷头发上淡淡的香水气息,说:“我答应你,婷婷。我们一块儿考,离开这个地方。”
  李婷婷倏忽睁开眼,她认真地遍视着何亮亮,很快又移开视线。她眼里的光亮有些黯淡。何亮亮看见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又没说。
  星期一﹙刚﹚一上班,兽医站照例开会布置工作,陈站长清了清嗓子,刚要讲话,办公室外面忽然像赶集似的闹成一片。一帮村民推着满手推车的雏鸡与母鸡,出现在办公室外面新建成的鸡场旁。兽医站没有围墙,鸡雏叽叽喳喳的叫声一无遮拦,陈站长的声音很快被压下去,兽医们心神不宁的四处张望,室外出现了持久的骚动。这时,手推车上的铁丝笼被打开,一群母鸡扇着翅膀跳来跳去,村民在后面赶着母鸡,嘴里发出“嗬嗬”的吆喝声。陈站长打了个哆嗦,他大张着黑洞洞的嘴,好半天没有合拢。有几只母鸡跑到办公室门口,伸长脖子悠闲地散起步来。陈站长退后一步,他的一只手按住腹部,菜色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切又复归安静后,大伙儿都把目光聚集到陈站长身上,等他讲话,但他只是无力地挥挥手,一句话也没说。
  陈站长仍然站在那儿,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何亮亮走上去不安地推了陈站长一下,说:“陈站长,你病了?”
  陈站长摇着头,“没事。”
  何亮亮瞥了眼陈站长的腹部。陈站长已经把手挪开了,他笑笑说:“我的肝不太好,老毛病啦。”
  何亮亮说:“你该到医院看看。”
  陈站长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自言自语说:“我还是到乡政府去一趟,我得马上就去。”
  何亮亮呆立在那里。茅光明对何亮亮高声喊:“何亮亮,你发什么呆啊?”
  茅光明笑起来,“何亮亮,你该不是想什么心事吧?”
  何亮亮别了别脸,他不想让茅光明瞧见他脸上的表情,他觉得他此时的心情恶劣极了。
  茅光明讨了个没趣,倒没生气,尾随着闷声不响的何亮亮回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门口,邵会计在前面拦住他们。她一把拉住茅光明的胳膊,说,“好一个茅光明啊,我正找你。”
  茅光明说:“找我做什么?”
  邵会计说:“你还真能装傻啊?都是你干的好事。”
  何亮亮听出来,邵会计问的果然是那天换灯泡的事情。何亮亮尴尬地涨红了脸。还好邵会计没对他说什么,她只是扯住茅光明,连珠炮似地抢白他一顿。“你摆什么阔啊?”邵会计说,“集体宿舍规定是15瓦的,都像你这样站里的电费还得了?”
  茅光明不满地嘟哝道:“大惊小怪的,你不看看我们宿舍两个人啊?实在不行,我来付好了。”
  邵会计态度较硬地说:“两个人,就是十个人,一个宿舍也只能是15瓦!这是规定。你自已付,说得好听。”她终于松开茅光明。茅光明拍拍被邵会计拉皱了的衣袖,说:“拉拉扯扯,有话就说话,让人瞧见都不好嘛。”
  邵会计卟哧一笑,脸上仍一本正经。她说:“我也不要你付什么电费,你把灯泡换回来就行了。”
  看着邵会计的背影,茅光明突然冲墙角吐了口唾沫。何亮亮听见他骂骂咧咧说:“这个公共汽车……”
  何亮亮让茅光明说得摸不着头脑,他问:“公共汽车?什么公共汽车?”
  茅光明意味深长地朝他眨眨眼晴,说:“没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
  兽医站院内那棵石榴树上,只剩下三五只石榴,高高挂在树梢顶上,也许它长得太高,小男孩最终没能把它摘下来。何亮亮有一天从边上经过,就找来两只凳子,爬上去摘了,宝贝似地捧回办公室。
  邵会计坐在桌子旁打毛线,看见何亮亮四处找刀,要把石榴劈开来吃,皱皱眉头说:“你弄这东西干嘛?”
  何亮亮说:“我尝尝看”
  邵会计便捂着嘴叫道:“吃不得的,酸死人!”
  何亮亮不信,打开来吃一口,果然酸涩,舌头都麻了。他吐着口水说:“奇怪,样子看看蛮好的嘛。”
  兽医们都看着他的样子好笑,邵会计说:“这兽医站风水不好,种什么都是坏的。”
  何亮亮有些丧气,把石榴连皮带瓤丢进垃圾箱,心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时间到了中秋,乡政府那边仍然没有消息。兽医站隔壁的养鸡场里,母鸡巳经咯咯地开始下蛋,小鸡雏已长成一斤来重的仔鸡了。陈站长三天两头往乡里跑,但每次都疲惫不堪又一无所获地归来,脸上的表情一天比一天阴郁。
  一天黄昏,茅光明从邵会计那儿借来了只煤球炉子,独自在寝室里捣鼓。何亮亮叫他吃饭,他神秘兮兮地笑笑,没去,等何亮亮从食堂回来,他先闻到房问里满屋子的香气。何亮亮不停地抽着鼻子,说:“好香,你在烧什么?”
  茅光明砰地关好门,鬼鬼崇崇冲何亮亮嘘了一声,说:“轻点,你嚷嚷什么?”
  煤球炉上的铝锅“扑扑”冒出一股热气,何亮亮揭开铝锅盖子,锅里炖的是一只老母鸡。何亮亮忍着馋,说:“不就是一只鸡嘛,看你大惊小怪的。”
  茅光明很古怪地笑起来。何亮亮愣了一愣,马上明白过来,他有些扫兴地扣上锅盖,说:“你是从养鸡场偷的吧?”
  茅光明说:“这能叫偷吗?”
  何亮亮说:“不叫偷叫什么?”
  茅光明说:“那就叫偷吧。君子取之有道,我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惩罚。”
  叫茅光明这么说,何亮亮心里反倒悲哀起来,他摇着头说:“没有用的,你总不能把他们的鸡都偷光。”
  茅光明说:“别酸了,秀才!”
  何亮亮想了想,又说:“反正这鸡我是不吃的。肚子不怎么舒服。”他的话还没说完,肚子里突然叽哩咕噜一阵乱响。茅光明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是刚吃过晚饭么?”
  何亮亮也笑了,他费劲地吞着唾沫,揉搡肚皮说:“见鬼!它在造反啦。”
  茅光明撕下一只鸡腿,塞到何亮亮嘴里。正吃着,荷花来了,茅光明从床底下找出一瓶白酒,三个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
  茅光明喝不了几口,脸上泛出红晕,话也多了,拉着何亮亮的手,唠唠叨叨说:“来,何亮亮,我们再干一碗,祝你明年考上公务员。”
  何亮亮说:“什么话,要祝贺的是你们俩。”
  他说着瞟了荷花一眼。
  茅光明还拉住何亮亮不放,荷花有点看不下去,她皱皱眉,搡了茅光明一把,说:“别喝啦,你都醉了。”
  茅光明说:“笑话,谁说我醉了?”
  荷花气呼呼背过脸,何亮亮忙向茅光明丢了个眼色,茅光明却浑然不觉,一仰脖子又喝干半碗酒,大着舌头说:“咱们……今晚一醉……醉方休……”
  荷花一把夺下茅光明的酒碗,砰地扔到桌上,说:“方休个屁,你去挺尸吧!”正闹着,门外一阵乱响,何亮亮打开门,邵会计站在门口,她扶着门框,似笑非笑斜眄着屋里的几个人,高声说:“捉贼拿脏,这会儿我是人脏俱获了。”
  茅光明酒醒了一半,他说:“邵会计,邵秘书,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去告诉陈站长。”
  邵会计不理,扭着腰走到桌前,从锅里捞起一块鸡肉,放嘴里嚼了两口,卟一笑起来:“茅光明,这土鸡味道就是不错嘛。”
  茅光明怏怏说:“装神弄鬼的,我都让你吓死了。”
  几个重新坐下,邵会计啃着鸡,一边哈哈哈跟茅光明说笑。她见何亮亮在一旁默不作声,就说:“何亮亮,你也学坏啦。”
  何亮亮含糊地应了声,不知说什么好。茅光明指指邵会计手里的鸡骨头,说:“你不也一样,销起脏来比谁都快。”
  邵会计认真地瞪了何亮亮一眼,摇摇头说:“我们是无所谓了。何亮亮,你不该的……”
  何亮亮从来滴酒没沾过唇。他活这么大还没尝过酒什么味。今天,他看茅光明喝得挺有滋味,又听说酒能治肚子疼,便也端起酒蛊一仰脖喝了下去。这口酒到了何亮亮的嗓子眼似乎不愿下去。只见何亮亮被呛得直眉瞪眼,抿着嘴,紧着掉头才没把酒喷在桌子上。他扔下酒盅,趴到铺沿上一劲地咳嗽起来。邵会计攥着拳头,轻轻捶打着素芬的后背笑着说:“你可逮着不花钱的酒,倒是小点口呀,又没人跟你抢,你可着的哪门子急呢?这回你可尝着这猫尿是啥滋味了吧?”
  只见何亮亮又擤鼻涕又擦眼泪的咳嗽了好一阵,才爬起来长出了口气说:“哎哟,我的妈呀!差点没把我呛死。就这玩艺还治肚子疼哪?谁给药水我喝也不喝这倒霉玩艺了!”
  邵会计唏嘘两声,她的神情变得懒懒的。房间里的气氛沉闷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邵会计突然对茅光明说:“茅光明,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喝你的喜酒?”
  茅光明红着脸傻笑,他说:“我不急你急什么!”
  荷花让茅光明的话说的浑身不自在,在边上哼了一声,冷笑道:“谁答应你了?我才不结婚呢!”
  茅光明的脸又白了,他拉着荷花说:“怎么?你反悔了?”
  荷花说:“什么反悔不反悔,这鬼地方,哪个要呆。”
  邵会计拍着手,说:“看看,茅光明,你这位姑娘心还真不小呐。”
  荷花走后,茅光明又独自喝了会闷酒,终于酪酊大醉。邵会计打了个哈欠,她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转身,对茅光明说:“茅光明,你可小心点。”
  茅光明说:“什么?”
  邵会计说:“当心让她飞了。”
  茅光明睁着醉意朦胧的眼晴,人快滑落到桌子底下,他抓着一条桌腿,挣扎着站起来说:“我能有这么傻?我早把她给……”他做了个含糊不清的动作,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三章 爱情花絮
  茅光明的床上很快传出了鼾声,何亮亮怎么也睡不着,酒精在脉管里流得很快,额角那儿跳得厉害。他爬下床,走到门外小便,一抬头,发觉楼上邵会计房间的灯还亮着。这时,有一个人影走上楼梯,何亮亮认出那是陈站长。他不由怔了怔,陈站长这么晚了上楼做什么?正想着,陈站长的脚步己在邵会计房外停下来,片刻之后,邵会计窗上的灯光随之熄灭。
  何亮亮提着裤腰,好久没尿出来。他蹲在地上,看着黑漆漆的园落,心里边一阵恶心。
  翌日,何亮亮一早起来,头有点晕,他支撑着到五香村一养殖户家阉割一只母猪,回到寝室,只见茅光明仍在熟睡,何亮亮推了他一把,他翻个身,又呼呼睡过去。
  外面乱成一团,办公室里的兽医们如临大敌。邵会计一阵风似地跑来,拉住何亮亮,满脸焦急。“看见茅光明么?”
  何亮亮压低声说:“他还在睡觉哩。”
  邵会计急得乱跳,“该死!”
  原来是乡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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