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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曾经想过要通过法院调查事情的真相,可是那时我太小,根本没有力量与长谷川家族对抗,等到我成为律师却因为年代久远难以再度上诉,诚一的身体也不容许花费大量诉讼费在上面,所以我原本并不想回到这里,并且与这里的人在产生交集。但是枢,是你把我拉了回来!”她目光炯炯的看他,“是你,让我弟弟成为你们争斗的筹码和牺牲品,是你,把我推到迹部景吾的身边,是你,唤醒了我的斗志和野心!所以,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要怪我。”
她的声音不重,不急不缓徐徐道来,却掷地有声,枢望着她点漆的眸,一时忘记了说话。
她说完之后便转过身去,想要走的时候却蓦地停住,微微侧了眸打量他:“喔,差点忘了,我真是没有想到那位叔父大人会这么维护你,其中的原因我很好奇。”
枢失笑:“我差点以为你已经知道。”
“迟早会知道的。”有季回之以淡漠的笑容。
“是吗,那我等着。”他已经从震撼之中恢复过来,嘴角微微抬起,云淡风轻的笑起来,直到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渐次远去。
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结果已经不会有任何改变,正如你我的命运,各自沿着彼此的轨迹的延伸而不可逆转。
这年轻人站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抬起头来,正午的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耀花了他的眼睛。
“现在长谷川会长的夫人娘家出身关西铃木家,曾经也是政界名门,后来因为铃木议员涉嫌政治献金丑闻而失势败落。据说当年,这位夫人和迹部雄一副总裁曾经交往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唔,叔父独身多年,还以为他对这种事毫不感兴趣呢。”
彼时迹部景吾正在财阀总部高层的办公室里,白色的窗帘拉开,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紫灰色头发的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眼底的泪痣依稀泛起熠熠的光泽。
对面的秋山拓麻避开略微炫目的阳光,低头继续翻阅手头的资料。
“不过似乎是事与原违,铃木家败落后为了寻求援助便安排铃木贵子和长谷川会社当时的少东长谷川谦信之间的政策联姻,两人之间感情便草草结束了。巧的是后来和理事长争夺家族和财团的掌控权的时候,据说副总裁为了争取长谷川会社的资金援助向长谷川会社的千金栀子小姐求婚,并且得到了长谷川家长老的同意,当然后来因为长谷川小姐的悔婚……”
“等下。”
说到一半话锋却被截住,秋山错愕地抬头,却见对面的年轻人微蹙着眉,扣起指尖轻轻扣了扣桌台。
“这件事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从现有的资料看,似乎当时两家联姻只是取得了初步的共识,并没有向媒体发布,所以后来长谷川栀子宣布与寺岛京介的婚讯时,迹部家便对此事绝口不提,联姻的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秋山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抬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迹部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冷哼一声:“资料放下,本大爷慢慢会看。”
“是。”
“还有,那个人身后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副总裁生前没有家眷,后事应该会托付给市川秘书,不过前几天他已经向人事部提交离职申请。”
“可以利用吗?”
“他是跟随副总裁身边时间最长也最具忠诚度的人,似乎有些难度。”
迹部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背过身,透过宽大透明的落地窗俯瞰银座川流不息的街道:“叫人查一下他的底牌,在那个老狐狸身边呆了这么久想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秋山愣了愣,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肃然点了点头便带上门出去。
门框开启复又合上的清脆声音响过之后,诺大的总裁办公室一时静默下来,迹部披一身白色的阳光站在窗前,冷眼打量着脚下熙熙攘攘东京街景,倒影在有机玻璃上面俊朗的脸蓦地勾了勾唇角,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呢?
隔了片刻,取出手机来一通电话过去,便有地铁里混杂喧嚣的声音隔着时空隐约传来。
“你那里结束了吗?”
“嗯,正在回律所。”
“听上去状态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啊嗯?”
“你认为我应该很沮丧么?”女子淡淡地反问,站在地铁车厢里望着对面玻璃窗上自己淡漠的脸,仅仅微微动了动唇角。
“有时间的话中午一起吃个饭。”
“我约了客户见面,下午要准时开庭。”
“那真是遗憾,本以为有些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以后再说吧,下次记得预约时间。”
到站,挂机,一袭黑色风衣的女子走出站台,不经意间抬了抬唇角,高跟鞋踩着台阶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迹部景吾望着掌心被单方切段线路的手机,嘴角的线条狠狠抽搐了两下。
他不喜欢预约时间这个说话,很不喜欢!
chapter34 失控
下午的庭审,是关于建筑合同方面的纠纷。
她最近不再专注于经济类的纠纷,开始尝试其他各种类型的案件,甚至于离婚、斗殴之类的琐碎事项都乐于去接手。这或许要拜迹部景吾所赐,atobe夫人的头衔抬高了她的身价,但毕竟迹部财阀毕竟是业界的金融巨头,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之中,亦免不了有人顾忌,再拘泥于经济案件,只怕她的业务领域会变得太过狭窄,尝试着拓宽一下道路,未必不是正确的选择。
一个人站在辩护席侃侃而谈,逻辑缜密而无懈可击,放眼向旁听席上面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却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随着头脑里环环相扣的思绪,吐出清晰流畅的言辞。
休庭的时候从辩护席上下来,手冢国光正从手头的笔记里抬起头来,彼此的视线碰撞了一下便不动声色地岔开去。
坐在旁听席上整理笔录的年轻人正欲继续低下头去,却蓦地定了下,推了推鼻梁上精致的眼镜架:“状态不错。”
手冢律师开了金口,实在是难得。
她竟有几分好笑的勾了勾唇角,毕竟自从上次并不愉快的交锋以来彼此都不曾在提过那件事,事务所里各忙各的事情,除了公务上必要的交流之外私下里的沟通便鲜少有之了。
“正常发挥而已。”
“你最近精神很多。”
“是么?”她想了想,“也对,这近一年来几乎都在不无正业。”
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弟弟因为意外死去,然后结婚,去罗马遇上枪击,回来便周旋在那些林林总总奇奇怪怪的事件里,生活彻底改变了轨道,即便是原本值得骄傲的业绩也在这一时间一落千丈。
她沉默着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面看前面的空地,法官席,被告席,原告席,以及证人席,蓦地挑了挑眉,人生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今天去了舅舅家。”隔了片刻她幽幽得道,“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去了,但是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手冢国光楞了一下,微微侧了脸,静静地等她的下文。
“知道最初我为什么想要做律师吗?”她平静看着前方,“那时候只是单纯的想要以那样的方式去讨回一个公道,可是真正拿到律师执照却已经很清楚不可能那样做了。”
“有季……”
“如果当初伊藤老师知道我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一定会把我扫地出门吧?”她却是自嘲笑了下,“tezuka,跟你比,我不够纯粹。”
“不是这个问题。”手冢皱眉,微微摇摇头,似乎是小心的拣选措辞,“我只是不想……不想看到你只是为复仇而活着,人生可以拥有的东西的太多,只剩下仇恨的话,未免太不值得。”
女子抬起眼睑看了一眼他削尖的侧颜,淡淡地笑了下,想要说什么,审理却要开始继续,于是便起身走向辩护席。
下半场的答辩变得激烈,于是乎她的言辞也开始咄咄逼人起来,逻辑却缜密得无懈可击,待到庭审接近尾声胜负已经悄然落定。
手冢国光坐在旁听席上看她淡定着脸舌灿莲花的样子,一时有些出神,隐隐觉得某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她镇定的外表下积蓄,想要仔细地分析,却又无从找起。
结束的时候谢绝了委托人共进晚餐的邀请,两个人并肩从法院的大门里走出来,夜色已经渐次深浓,街头的霓虹陆陆续续的亮起来。
手冢国光推了推鼻梁上面的眼镜,侧首看了看身边一袭黑色正装的女子,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汽车的鸣笛远远传来,带着a字标识的黑色林肯出现在远处的路口。
有季楞了一下,嘴角挑起一个无奈的弧度,仰起脸对着眼前的男子微微颔了下首:“不早了,我先回去。”
她转身迎着那辆林肯走出几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止步回头。
“或许我正在彷徨犹豫着,”她站在灯火辉煌的东京街头,背景是深浓的夜色与斑斓的霓虹,“但是tezuka,我会战斗下去,即便是一个人。”
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透过透明冰冷的树脂镜片看着几乎要淹没在街头纷纷攘攘的人流中的女子,看到她苍白的脸,被街灯瑰丽的色彩所渲染,近乎绚烂的凄艳美丽。
然后她转身离去,套在窄小西装外面的黑色风衣被猎猎的扬起来。
迹部景吾将车子停在路边,正好那黑衣女子迎面走来,打开副驾驶边上的车门,敛了下敞开的风衣便钻进车子里。
迹部取下鼻梁上的墨镜来,侧了眸打量她,因为要上庭的缘故她今天是中规中矩的正装,笔挺的修身长裤,精致玲珑的白色衬衫搭配窄小的黑色西装,领口配一枚淡金色的律师徽记,整个人裹在黑色的风衣里,平白添上几分冷峭的气息。
“眼力真好,这么老远就注意到了。”
“迹部大爷还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么?”她懒懒地垂下眼睑,“我不过是怕你太招摇罢了。”
“哪里,你大律师业务繁忙,本大爷不亲自过来恐怕请不动你的大驾。”迹部失笑,洋洋地扯开嘴角,不忘附上华丽上扬的尾音,“啊恩?”
于是她只能无力地翻了下白眼。
“什么事情?”
“先找地方去吃饭。”他却不答,低头去发动车子,黑色林肯在灯火辉煌的长街驶过,低调却奢华。
晚餐是正宗的法式料理,顶层的包厢雅座,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银座街头繁华璀璨的夜景。
“看上去你的心情并不是很糟糕。”
“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心情很糟糕?”
“每次都是这样,”他轻笑,“勉为其难去自己不想去的地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未必舒畅。”
“我记得你说过,即便排斥也要去面对。”有季只是淡淡的,漫不经心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抬起头看对面的人,“而且,这次我并没有感到不愉快。”
“唔?”迹部抬了抬嘴角,隐约有几分玩味地笑意,“这样说来我倒是很好奇。”
她不予理会地低头,隔了会方才悠悠道了句:“舅舅似乎已经有所怀疑了。”
迹部微微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那应该不是件坏事,尤其对你来说。”
“那要看怎样去处理。”
“叔父和现在长谷川夫人,当年确实是一对情侣,其他的事情本大爷会进一步去证实。”
有季抬起眼睑来,却没有太大讶异,只管自己低下头去,切割盘子里的黄油面包:“他顾虑的应该不只这件事。”
迹部推开面前的杯盘,靠在雅座里静静看她,许久蓦地出声:“要你开口向本大爷提出要求就这么困难吗?”
“不,只是在估量所要付出的代价而已。”
迹部微微皱眉,嘴角抽搐了两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还需要本大爷提醒你么?”
她抬头看他,室内温暖的光线打在眼角,有几分恍惚的感觉。
没有说话,默默地低下头,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餐厅以下的楼层便是各大时尚卖场,从里面出来沿着自动扶梯下行,满目便是琳琅的衣衫饰品,缤纷繁华。
“以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