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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
  绝晓恍若无闻,专心整理她的棒棒糖,齐宗等了一会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才听她开口:“跟我没关系。”
  确定她在听,齐宗开始说下去:“皇上初登大宝,朝中根基尚未完全稳固,其中要数太后所在的外戚郑家最为麻烦,前朝国舅是两朝宰相,党羽众多,势力盘综复杂,太后又是前太子的生母,难以拉拢,皇上权衡了许久才决定与郑家联姻,实乃暂行之策,待以后将郑家扳倒,这位皇后自然也不会留。所以......希望您能谅解。”
  绝晓将包裹重新包好,离开长椅站起,两三下将长衫上的花瓣竹叶尽数抖落,一片水红色花瓣却舍不得离去,偷偷隐在发间。
  “谢谢你跑了那么远帮我买糖,就要有人送晚膳过来了,快些走吧,不送。”言罢径直向屋内走去。
  “皇上想知道您的意思?”齐宗冲着她的背影闷声开口。
  她进屋,转身,关门。
  再无半点回应。
  夏季临至,一天天热了起来。
  陆之云在书房内整理典籍,身后有三名粉衣侍女为他打扇。
  内侍永福轻声进得屋来,俯身禀报:“启禀太子,琴师夏晓求见。”
  陆之云手下一顿,急切开口:“让他进来。”挥手将侍女们统统遣下。
  不一会,绝晓走了进来,穿了件烟青色棉布长袍,这样热的天气,还一丝不苟地束着高高的衣领。
  见了陆之云,绝晓俯身行礼,不待礼毕就听见他开口:“宫里新进了几匹冰蚕丝,让人给你做些绸衣,夏天穿着凉爽些。”
  绝晓惊诧,瞪眼看他,陆之云也察觉到自己话语的不妥,虚咳了两声,“你这几日陪之舞练舞很辛苦,这是该得的奖赏。”
  绝晓眨眨眼,“能换一个么?”
  “什么?”陆之云一头雾水。
  “我是说,奖赏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挑?”
  “当然。”在明白了绝晓的意思后陆之云赶紧应承了下来,心里生了莫名的激动与期待。
  “呃,是这样的,我这有点东西,想暂时在皇安宫的冰窖里存一下。”言语间将手中的一只包裹稍稍举了起来。
  “那是什么?”陆之云对于这样的要求很好奇,他没听说过冰窖中除了冰块还能存些别的。
  “糖。”
  “什么?”陆之云皱眉,以为自己没听清。
  “就是这种棒棒糖。”绝晓从包裹中摸出一只递给他看,“我一时吃不完这么多,天气太热,怕化了。”
  陆之云认真研究了这有着奇怪形状的物件,在确定它确实是一块糖时,绝晓在他心中英姿飒爽的形象,轰然倒坍。
  最初的震惊过后,陆之云决定亲自将绝晓领去冰窖。
  太阳热辣辣地晒着,因为没让侍从们跟着,没人为他撑起遮伞,陆之云有些不适应,扭头问向身后一步之遥的绝晓:“热吗?”
  她的额角分明有盈盈珠光,却展颜一笑,“不热。”
  又见笑颜!花般绽放的笑颜!陆之云却更热了。
  好在冰窖离珲云殿不远,陆之云让绝晓把糖给守窖的内侍放进去,绝晓却不大情愿:“我自己进去放可以吗?”
  当然可以。
  陆之云没有发现,满足绝晓的每一个要求都能让自己激动异常。
  进入冰窖必须披上棉袍,绝晓拿了包裹不方便,陆之云挡了试图帮忙的内侍,亲自替她系上衣带,自己也披了一件,“我陪你下去。”绝晓感觉有些不自在。
  冰窖果然极冷,身上原本的热气一下子就给冻住了,绝晓哆哆嗦嗦的在冰窖中摸索,看上去却有些兴奋,陆之云想不清她在兴奋些什么,紧紧跟着。
  突然一个滑步,绝晓向后仰倒,陆之云赶紧伸手去扶,手掌抱住她的前胸,竟感觉有些柔软,他奇怪,动动手指想再探,绝晓却猛力将他的手掰开。冰窖的地面本就有些滑,如此激烈的动作让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一阵天旋地转后,陆之云发现自己竟压在了绝晓身上,她似乎还未发觉,紧闭了眼皱眉,剧烈的喘息着,温热的气息拂在他脸上,夹着淡淡的香气。他们本就靠得极近,陆之云又将头往下低了低,眼见他的唇就要触到她的,门口却不适时的传来一声唤:“启禀太子殿下,皇上急召!”
  就这样生生被打断,陆之云满腔怒气冲上头顶,大吼一声:“滚!!”
  震得绝晓睁开了眼,有些迷茫的看着,陆之云伏着不动,紧紧锁住她的目光。
  令他想要杀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命您即刻过去,南王来访。”
  番外陆之舞
  打从我记事时起,所有见过我的人都会说,我是天底下最美的人,于是,我相信自己拥有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美貌。
  可如今再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我的容颜时,我就会想,他(她)一定没有见过她。
  纵然过了许多年,我依然能回忆起初次见他时的情景,清晰到他当时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
  那是父皇命我为自己的舞蹈研习挑选一名琴师,他就在候选的队伍里,一个人落在最后的角落,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棉布长袍,干净又朴素,混在一屋子精心装扮过的俊俏男女中,本该是极不显眼的,却轻易俘获了我的目光。
  那时我坐在一层半透明的天青色帷幕后,与他还隔了那样多的距离与人群,看着他被内侍呼喝着拉扯在座位的最末,给他一把残破的琴,残破到我都能看到那琴弦的松动。我想,他一定不知道要怎样打点。
  受到这样待遇的他看起来却并不沮丧,撇着嘴角勾出一抹歪笑,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原来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他那时的表情令我回味至今,我从未见过笑得那样帅气的男子。
  当时的他看起来俊逸洒脱,可琴音却泄露了内心的忧伤。别人的琴弹出的是技艺,他弹的却是心情。在那样明丽的一个春日午后,我分享了他的心情,就如同分享了他的秘密般,这样的想法直到今日仍能让我激动。
  一曲奏毕,我突然很想把他轻轻搂在怀里,安抚他的忧伤,就像小时候做恶梦时母后对我的安抚一样,可笑的是,那年的我只有十六岁。
  我选中他,让他住在我的璇舞殿,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他。
  皇兄来找我,并不意外,他们要把我献给那个喜欢四处征战的国家,他们害怕这个国家的战马终有一天会踏上陆国,于是,他们想用我来迷惑君王。他们让我研习各种才艺,不允许我接触任何陌生男子。
  从未想过反抗。从小我就明白身为一名公主的责任,可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皇兄的不满让我有一丝叛逆的快感。可他带走了他,我只有在每日练舞时才能见到他,那段时光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他为我抚琴,我伴他起舞。
  他的琴音依然忧伤,我一次次尝试走进他的心里,可他把心事藏得那样深,对我的态度是永远的客气与疏离。
  我也开始忧伤,我终将嫁给景王,终将与他分离,我不能伴在他身边,也无法扎进他心里。
  所以,当我后来在景国遇见他时,欢喜多过悲伤。既然注定得不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那么,住在同一方天空下,不时相见便是我所能期盼最好的,即便他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以为我恨他,不,该是她。
  我拥有倾城的容颜,我拥有完美的才艺,我拥有温柔如水的性情,我该是每一个男人倾慕的女子,可夏侯弃的眼里从未有过我的身影,他将他所有的目光与心思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于是,他们觉得我恨她。
  可笑的想法,我怎么会恨她?我怎么能恨她?我对她,从来都只有爱。
  不知道是她帅气的微笑,是她琴音的忧伤,是她舞剑的潇洒,还是她孩童般的清澈目光,让我爱上了她。
  每一次见她,就情不自禁的爱她多一点,这份爱日积月累,早已将我满溢,即便知道她是女子也无法将这份感情散去。一开始多少有些震惊,可很快释怀,我爱的只是她这个人。
  从未将心底的想法告诉她,因为她总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总是用她那充满愧疚的温柔眼光看我,总是尽量满足我对她的要求,这是我唯一能享受的。
  父皇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为我付出了那样多的心血,对我寄予那样高的厚望,景国的铁骥却还是踏在了陆国的土地上。
  我不是没有努力,在最初进入天城的日子里,对于夏侯弃,我费尽了一切心思去讨好,去吸引,可当我在宫中见到她时,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从小我就是别人注目的焦点,可只要有她,再美的容颜也只能是陪衬。她的身边,总是能找到痴迷的目光。
  那位在暗中保护她的侍卫,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对她的爱,那隐忍又贪恋的目光是我最熟悉的,那是我每晚坐在铜镜前想她时的样子。还有南国的俞飞在,即便他对她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仍坚信他是爱她的,他在看她时,总是那样赤裸热切。我的皇兄,在他以为她是男子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她,当时我还觉得荒谬,如今却轮到了自己。可我到底比皇兄幸运,同样无法得到,至少我还能与她相见。
  我嫉妒夏侯弃,也恨他。凭什么在他得到她的一切之后却还让她不快乐?她那水晶一般的身心是应该捧在心口呵护的。
  有一次他们争执,他来我的宫里喝酒,并不与我说话,一杯接一杯的喝,我不劝也不陪,坐在一旁冷冷看着,我无法算清他到底喝了多少,从不失态的夏侯弃在那晚醉了,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我听得不清也不想听,叫我震惊的是他的眼泪,若非亲眼所见,我无法相信狼一样骄傲孤寂的夏侯弃竟会痛哭。我对他的忌恨从那时减轻了许多,原来他也同样被她折磨着。
  没错,她是妖精,折磨着我们每一个人,却偏偏叫人欲罢不能。
  绝晓篇 第十六章
  天城
  静慈宫
  一名中年妇人半卧于软榻闭目养神,妇人穿了件杏黄色绸衣,绸衣上以金银丝线交织成繁复的凤凰祥云纹。榻首与榻尾各有一名青衣侍女为她打扇,另有一名青衣侍女弓腰跪在榻前给她捶腿。
  几名蓝衣侍女分别端了杯盏立于不远处,并不时更换其中的茶水汤羹以保持饮用的最佳温度。
  妇人突然左眉头微沉,“重了。”
  那名给她捶腿的青衣侍女一个哆嗦,立即匍匐在地,捣头如蒜,“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请太后娘娘开恩,请太后娘娘开恩哪......”声音已然呜咽。
  “下去领十个板子。”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两名褐衣年轻内侍,迅速将颤抖着的侍女往外拉去,侍女言语间竟是喜悦:“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
  在青衣侍女被拉走之时,即刻另有一名侍女顶了她的空,内侍们将犯错的侍女拉得很远,惨叫声绝不会传进殿来。
  妇人始终连眼皮都没抬下,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殿中又回复到前一刻的宁静。
  殿外突然嚣杂起来,妇人两股长眉拧在了一起,一名内侍匆匆赶进来通报:“禀太后娘娘,栖鸾小姐求见。”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清脆的女声响起:“姑姑,姑姑。”妇人从软榻上坐起,眉头却拧得更深。
  只见一名少女提了裙角跑进殿来,少女穿了件绣有正红色牡丹的玫瑰红绸衣,外罩一件正红色纱衣,搭了条明黄色的雪纺披肩,长发盘成了灵蛇髻,几股发拧旋于头侧,斜插了五六支镶有各色宝石的金钗。相貌倒是平平,肤色也不白,叫这样明丽的颜色衬得越发黯淡了。
  少女奔至妇人榻前刹住脚,按住胸口不停喘息,嘴里还断断续续出声:“姑姑......姑姑......”
  那妇人夹着怒气开口:“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要急成这样?再过两天就是封后大典,你这可是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样子!!”
  少女跺了跺脚,撅嘴道:“弃哥哥又不愿见我。”
  “婚期将至,你本来就不该来宫中走动,怎么还能见皇上!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弃哥哥弃哥哥的叫,必须称他为皇上,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少女挺胸想反驳,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只撇了撇嘴角,依偎到妇人身边撒起娇来,“姑姑,人家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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