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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绝晓似乎用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他话语里地意思,略略点了头,微微眯了眼看他,仍是随时要睡过去的样子。
  齐宗下手封住绝晓全身的穴道,嘴上却问起话来,“娘娘,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卑职,是什么时候?”
  等了好一会,几乎以为她不会回应了,这才听见微弱的声音,“京杭......客栈......”终于再度昏睡过去。
  齐宗笑出来,极温柔地,便是与他相识最久的夏侯弃,见到这样的笑容怕也是要惊骇。
  “不是的,娘娘,您记错了,卑职第一次见您,是在霄云城。”齐宗在自己的手腕处割出同样一道血口,“那天,本是在皇上的书房里远远见了您,卑职不敢多瞧。却不想,出门后,见您跌坐在路边的石榴树下,......那日的石榴花开得极艳,......在卑职的家乡,每到夏日,房前屋后,都会开满鲜红的石榴花,如同一簇簇艳火在燃烧......卑职一直以为,不会再有比那更加美丽的景致了,......却见到了您的笑颜......盛过万千花开......”
  ......
  齐宗的脸色渐渐由红变紫,到最后,只剩死亡般的灰白。
  ......
  黄昏时分,当绝晓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夏侯弃,他的眼角,分明还残有泪痕,见她醒转,激动地语无伦次,不停地亲啄她的脸庞,“宝贝儿!宝贝儿!我的宝贝!”
  她读懂了他的神情,却几乎不敢相信,紧紧抓住他的手,直直看他,他不住地点头,“真的!是真的!”
  分不清心中的感觉,她埋首于他的怀里,默默地流泪,只觉得,自己真真已经死过一回了。
  许久才能稍稍平复心情,她终于开口,第一句却是,“齐宗呢?我要当面谢谢他。”
  “他走了。”
  “嗯?”
  “他为了给你解毒,不惜伤了自己,我随了他的心愿,送他回家乡了。”
  家乡......绝晓依稀记起,梦里,似乎听人提起,......家乡......石榴花......
  绝晓篇 第二十九章
  冬去春来,岁月匆匆,转眼间,小小葱已经三岁了。
  一年前,夏侯弃正式册封她为南陵公主,并将整个南国赐给了她,南陵公主因此而成为景国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拥有自己封地的公主。
  夏侯弃与绝晓却习惯了叫她小小葱。
  小小葱的样子像极了绝晓,脾气却是相去甚远,不过三岁年纪,已是淘气异常,除了绝晓,谁都管不住她,夏侯弃也不行。紫阳宫里的宫女更是常常找她不到,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踪影。
  春风送暖,花香满室。
  开了窗的紫阳殿里没有焚香,只有温暖的风儿送进阵阵清雅的鲜花气息,萦绕在鼻息间,似有还无。
  绝晓俯首于寝殿外间的书案上,时而颦眉思索,时而展颜微笑,书案上堆满了奏折。三年前从南国回了天城后,夏侯弃不知生了什么心病,时时要将绝晓带在身边,因为怕她无聊,便将奏折分给她看,绝晓在霄云城时就已经能够帮助蜀王处理政事,过不了多久,便能独立批阅一些普通的奏折,景国的朝臣们若是知晓皇后如此干政,怕是又要“冒死”进谏了。
  安静的寝殿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喘息声,绝晓抬头,只见一个沾满了泥巴的小脑袋由门外探了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先是扫过绝晓,很快在室内转了一圈,见屋里没有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伸出圆乎乎的小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不要告诉橙苞姑姑看见我了。”
  母亲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绝晓点点头,也小声开口:“父皇还在休息,不要打扰他,出去玩吧,别跑太远。”
  小小葱点点头,却仍站在门口。
  “怎么了?”
  “我今天新交了一个朋友。”
  难怪她小脸上晕着异常的潮红,作为天城里最受娇宠的小公主,她的意思没人敢杵逆,却也因此交不着真心的玩伴,绝晓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有些寂寞的。
  小小葱拉了拉身后,果然又探出一只小脑袋,是个十分清秀的小男孩,绝晓觉得他有些眼熟。小小葱扯着小男孩的衣袖,将他带到绝晓面前,小男孩很腼腆,低了头乖乖跟住小小葱。
  小男孩身上的衣着用的是上好的绸缎,领口袖角饰有雏龙纹,绝晓揽过小小葱,拿丝帕清拭她额头上的泥巴,告诉她:“他是你的皇兄。”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显然都不明白绝晓说的是什么,小小葱开口询问:“皇兄是什么?”
  “皇兄就是......嗯......你的父皇也是他的父皇。”
  小男孩在听到“父皇”两个字时明显抖了一抖。
  “那您也是他的母后?”
  不待绝晓回答,小男孩突然插进嘴来,“不是,我的母后不是她。”
  两个孩子同时看向绝晓,瞪着四只渴求的眼睛,绝晓正发愁该怎么解释,却听见身后传来咳嗽声。
  “你怎么起来了?”夏侯弃近日得了风寒,太医嘱咐他卧床静养。也只在近几年,绝晓才知道,长年的沙场征战在夏侯弃身上埋下了多少伤病。
  小男孩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哆哆嗦嗦跪下,“儿臣,儿臣参见父皇。”
  小小葱看着自己新认识的“皇兄”,不明白父皇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怎么会在这?”夏侯弃皱了眉问他,一副训斥的口气,小男孩再度抖了抖,绝晓看不过去,扶了他起来,“冲孩子发什么火?”
  这边,小小葱已经粘到了夏侯弃身上,“父皇父皇,皇兄是什么?”
  夏侯弃看了绝晓一眼,将小小葱抱坐在自己腿上,脸上满是温柔的神情,“我的小公主不用知道皇兄是什么,你没有皇兄。”
  “可是母后说,恒是我的皇兄。”夏侯恒是小男孩的名字。
  “母后说错了。”
  小小葱扭头看向绝晓,那眼神大约是,原来母后也会错。
  将两个孩子打发出门,绝晓坚持要夏侯弃回去躺着,夏侯弃却开始耍赖,将她圈在怀里,“一起,要不我就不睡。”
  绝晓倒真是有些累了,与他一同睡下,软软蜷进夏侯弃的怀抱,
  温香满怀,夏侯弃睡意全无,闭了眼,轻轻抚她的背。
  “书案上介绍孙将军的书卷,看了没?”
  “......看了。”
  “觉得怎么样?”
  “得看绝淑的意思。”
  “挑了这么久都挑不出合意的,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耗下去。”
  三年前,夏侯弃突然将绝淑封为楚国夫人,不久后,在朝中放出风声,大意是皇上一直以兄妹之情待楚国夫人,如今欲为她寻一位良夫,以公主之仪下嫁。
  “我还是希望能尊重她的意思。”
  “......好吧。”
  ......
  “晓儿?”
  “......嗯。”他的怀抱温暖安适,她快要睡着了。
  “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
  北方扎兰部落将要举行封嗣大典,邀请夏侯弃前去观礼,夏侯弃原本是要带绝晓和小小葱一起去的,小小葱听说要去大草原,兴奋过了头,临行前一天反倒病下了,绝晓只得留在天城里陪她,让夏侯弃独自上路。
  绝晓一路将夏侯弃送到了都城外,五千铁骑静立待发。这边,皇辇里,夏侯弃却还迟迟不愿下车。
  “怎么办?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绝晓脸上顿时羞红一片,夏侯弃把持不住,直拥了她吻了又吻,到最后,几乎是被绝晓“踹”下马车的。
  夏侯弃终于翻身上马,长臂微抬,示意启程,看着他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绝晓却在心底生出莫名的渴望,渴望他回头,再看她一眼。
  心有灵犀一般,夏侯弃突然调转马缰,回身向她奔来,绝晓禁不住“呀”地一声低呼,他已经来到了眼前。
  大约也不知道要自己回来做什么,他在车外徘徊了两圈,只开口道:“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小小葱只发了几天烧热便痊愈了,大约是原先的期望太高,待她得知自己去不成草原之后,哭闹得极凶,越是哄劝脾气越大,竟拿起床头的枕头给摔了出去,恰巧砸到一名宫女身上。绝晓即时便沉下脸,她什么时候学来这样的坏毛病?原本也想过带了她追上去,但经这么一闹,反倒不能遂了她的愿,这样宠下去,以后但凡有什么事不能顺了她的意,只怕便要如此胡闹上一番。
  小小葱自然想不到真能砸了人,也不敢哭了,怯怯望着绝晓,绝晓却不理她,命人关了门,留她自己在屋里。
  晚间,橙苞过来禀报,说是哭了一阵子,抽抽啼啼喊了会父皇,这会大概是太累了,歪倒在床上睡了,晚膳也没用。
  橙苞的眼圈红红的,定是哭过了,绝晓当然更是心疼,可咬咬牙,狠了心没去看她。
  三更天,清米提醒了几次该歇下了,绝晓褪了衣饰斜靠在床头,仍是不放心,叮嘱了清米去瞧瞧公主睡得是否安稳。
  清米刚领了命,却听奶娘在门外唤了声娘娘,只见一个小人儿摇摇晃晃走进来,穿了袭淡粉色芙蓉绣纹睡袍,怀中紧紧抱了自己的锦红小枕头,站立于床前,什么话也不说,只拿一双含了氤氲水雾的乌溜溜大眼瞧住绝晓,小眉头微蹙,小嘴儿微抿。
  绝晓哪会真与她置气,见她这模样,心中更是化成了水,掀了被角示意她上来,小小葱见状,立即像猫儿一样迅速钻了进去,服服贴贴窝在绝晓胸口,再也不愿意动一下。
  小小葱很快将大草原置于脑后,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好处,如今父皇不在,她可以每晚都窝在母后怀里睡觉,夏侯弃纵然万般宠她,可只这一样说什么也不曾答应。
  半个月后,从北方传来夏侯弃回程的消息,小小葱一面惦记着父皇给她带回来的好东西,一面害怕不能再跟着母后睡觉,颇为烦恼。
  月色笼罩下的紫阳宫寂静异常,绝晓安寝时不爱点灯,也不喜宫人们在内室值夜,除了耳边小小葱均匀细微的呼吸声外,便只剩窗外柳条儿遇着微风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刚刚进入浅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地将她惊醒!她侧了身仔细听,确实是脚步声,紧促而密集,应该是有许多人在殿外走动。
  “清米?”她试着轻轻叫了一声,果然立即有人回应,来人却是橙苞。橙苞自从一年前嫁与御前侍卫长曹容后,晚间已经不再当值了。
  “怎么回事?”
  “天城里发现了刺客,御前侍卫军将寝殿围住了。”
  刺客?不怪绝晓诧异,莫说她来天城的这些年从未遇过,而现在,夏侯弃人不在天城,刺客又想要刺谁?
  怀中小小葱无意识翻了个身,小孩子睡得沉,没有被吵醒,橙苞静悄悄退下,外面也再没了动静。绝晓却失了睡意,刺客的目标到底是谁?夏侯弃在回来路上是不是也遭了袭?在床上辗转了半晌,直到屋里已透进些许光亮,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着后不久,手臂被人轻轻晃动,“母后,母后。”
  睁开眼,小小葱不知为何站立于床边,身上只穿了件薄绸睡袍,绝晓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小身子骨果然是冰冰凉的,“怎么了小乖乖?”
  小小葱拿小指头在嘴边“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眼睛瞥向床边屏风处,神神秘秘地,“那边有位师叔,他叫我不要大声说话。”
  顾不上理会小小葱用语的奇怪,绝晓心中猛突,屏风后有人!
  将小小葱包进锦被里,示意她不要出声,小小葱大概以为这是个游戏,一脸的紧张与兴奋,憋红了小脸,乖乖闭了嘴。绝晓抽出床下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地走向屏风......电光火石,手起刀落的瞬间,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那人伸手接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招式,却因此而牵动了伤口,呼吸急促。
  绝晓简直无法相信,无法相信自己眼前这位浴血的刺客,竟真的是......林蕉?!!
  不愿惊动太多人,只让橙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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