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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清米进来帮忙处理了伤口,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林蕉自己又是大夫,按照他的嘱咐及时上了药,总算是性命无碍。
  将林蕉安顿好之后,绝晓将她们摒退,橙苞有些不愿意,还是让绝晓给遣下去了。
  林蕉苍白的脸上展开一抹笑,虚弱却和煦,“这么放心我?”
  绝晓沉着脸帮他调整靠垫的高度,“若是不放心,早把你丢给门外的侍卫军了。”
  林蕉仍是笑,淡淡的,不见一丝暴戾与焦躁。
  绝晓在床前坐下,等待他的故事。
  “林蕉不是我的本名,我叫做宫希成,已亡庆国的五皇子。......不要这样看我,当初遇着你,并非有什么预谋。......我的母亲原先只是父皇身边的一名侍女,我的出生也并未给她带来多少荣耀,从小我便与兄弟们格格不入,只陪着母亲,......母亲患了病,我日日帮忙着宫人照看她,渐渐就跟着学了些医理,......后来母亲去了,我不愿呆在宫里,奏请父皇允许我出宫学医,他竟也答应了。......直到在樊州城遇着你,再未踏入过风临宫。......所以,除了身份与姓名,我没有欺瞒过你什么,而这些,早已经被我遗弃......”
  “景国攻打庆国的时候,我人在塞外,当时甚至没有想过要赶回去,回去我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在听说父皇的死讯时,奉了一碗酒祭他。”
  “宫家残存的一些家臣找到了我,希望能为父皇报仇,我并不想,......国已破,人已亡,做这些根本毫无意义,徒增无谓的牺牲。可他们太固执,竟然以死相逼,......当着我的面,死了一个,两个......”
  “别皱眉,他们不是要我复国,也不是要杀夏侯弃,你知道的,庆国亡时,夏侯弃还在霄云城,......他们想让我手刃了亲手杀掉父皇的那个人,夏侯离。”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宫家家臣的密报却说,他仍活着,而且,人就在天城。”
  “你,成功了?”
  “没有,我们连他的藏身之处都没能找到。”林蕉平静的诉说着,仿佛与他无关的故事。
  橙苞走进来,端了一碗药,绝晓接过,亲自递给他,“安心养伤吧,别的我管不了,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
  紫阳宫里藏着“刺客”,御前侍卫军大多心里有数,可在这天城里,特别在这紫阳宫,娘娘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大家只有小心守护着紫阳宫,谁也不敢进去拿人。
  小小葱很高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管白脸叔叔叫师叔,可白脸师叔会讲有趣的故事,她很喜欢他。今天,师叔给她讲草原上的故事。
  “真的呀?收了男孩子的第一张兽皮,将来就要和他成亲?”小小葱一双黑眼珠乌溜溜转着,父皇说给她带回一张白虎皮,会不会是男孩子的第一张兽皮呢?
  “是啊,人生中的第一张兽皮对于草原上的男孩子非常重要,如果他愿意送给一个女孩,就是想要和她成亲。可是,南陵知道什么是成亲么?”
  “知道知道。”小小葱拼命点头,炫耀自己的聪慧,“父皇告诉过我,父皇和母后成亲了,所以父皇可以抱着母后睡觉,我不可以和母后成亲,因为我是女孩子。”
  “......”
  “师叔,为什么不讲了?”
  “......讲,讲,你想听什么?......”
  “师叔,为什么你的脸是红的?”
  “呃......没,没什么......”
  几名殿外侍女听见了里屋的对话,掩了口笑,却不敢发声。恰巧绝晓从廊前经过,看见侍女们一个个憋红了脸的样子,不知道她们在高兴些什么,却忍不住微微笑出来。
  天城的另一头,同样是皇后居所的栖鸾宫却是异常的冷清,宫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因此,当太后的凤辇驾临时,有人甚至忘了要怎样行礼。
  好在太后此时没有心情与他们计较这些,匆匆执了郑氏的手往里间走。
  将所有宫人摒退,太后仍压低了声音,“鸾儿,你的机会终于来了!紫阳宫那位,据说藏了个刺客!”
  郑氏眸光闪了闪,很快黯淡了下来,“那又能如何?皇上不会因为这个治她的罪。”
  太后冷哼,“皇上或许会容忍她藏个刺客,却不会容忍她藏个男人。”
  仿佛被点醒一般,郑氏眼中即时又闪现出一丝希望,“可是,可是,皇上那么宠她......” 仍是有些犹豫。
  太后瞪她一眼,似乎是有气,“不怪你总是抓不住皇上的心!男人的心思你真是半分也不懂,皇上越是宠她,越是容不下这种事!”
  “可皇上现在不在宫里,等他回来了,刺客早被她弄出去了。”
  “所以得把这事给捅出来,叫她没法子瞒下去。”太后说完便起身,拉了郑氏就要往外走。
  “母后,这是要干什么?”
  “刚才的话你没听清吗!当然是去紫阳宫!”
  太后的声音里透着不耐,往常这时候,郑氏是不敢违抗的,可今日却一反常态,挣了太后的手直往后退,“我不去......皇上要是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又能怎样!”太后瞪大了眼,满脸的怒容,眼角那深深的皱纹因此倒舒展了一些,“废了你?打入冷宫?你自己瞧瞧,你可还有半分皇后的样子!你这地方与冷宫有什么区别!”
  郑氏无力跌坐于地上,掩了面抽泣,“我......我早死了心了......”
  太后只冷眼看她,许久,怒气稍降了些,“就算是不为自己打算,你也得想想恒儿!那位要是再生个儿子,还能容得下你的恒儿?!!”
  郑氏身子猛颤了颤,呆坐了一会,胡乱摸了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母后......一切都听您的。”
  太后与皇后,本应是尊贵无比的身份,却在紫阳宫外,被御前侍卫给拦了下来,不管太后怎样撂狠话,侍卫们却是面不改色,太后带来的宫人们哪是御前侍卫的对手?自然不敢有什么作为,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绝晓从宫中迎出来时便看到这么一幅尴尬的场景,她从未独自见过太后与郑氏,也有些不自在,微微对着太后福了福,叫了声“太后”。
  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倒是让太后那嚣张的气势不自觉敛了敛,努力摆出威严的架势,“怎么?皇儿不在,这紫阳宫哀家便进不得了?”
  绝晓微微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她的不言语十分不敬,可姿态倒还恭顺,太后不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重重“哼”一声,甩了衣袖进去了。
  二“后”于偏殿落座后,只喝茶,却不说话,郑氏是不敢说,太后则在掂量着怎么开口,她没料到御前侍卫会这样护着,原本想让人把那刺客给搜出来,如此看来是行不通了。
  绝晓陪坐着,渐渐有些不耐烦,她答应了小小葱一起去园子里放风筝,小家伙这会可能已经着急了。
  “太后是为了刺客的事情而来?”
  郑氏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她竟然大方地承认了?太后同样惊诧地看向绝晓,这情况与自己原先设想的完全不同。
  “太后请放心,刺客的事情自会等皇上回来定夺。”
  她的意思是,她会把刺客留到等夏侯弃回来?她会把这事告诉他?能相信她么?可不相信又有什么法子?太后原本是想来抓了人,对绝晓狠狠训斥一番,解解这些年的怨气,如今却让她两句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她那云淡风清的样子更让人心里堵得慌,难道自己竟是想错了,皇上不会因为这事动怒?心中正翻滚着无数念头,却见里间走出来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见了满屋子的人也不怕生,只望着绝晓,脆生生开口:“母后,为什么还不走?”
  “这就去了。”绝晓的话是对小小葱说的,眼睛却看着太后,分明是在下逐客令。
  太后心中顿时怒火炽烧,却不好发作,小小葱偏偏在此时来到她身边,仰了头看她,问道:“你是谁?”
  连个小孩都敢对她如此不敬!太后荣华半生,近几年来被冷遇,心中本就积满怨气,今日又连番受到羞辱,简直就要失了控!绝晓看出太后情绪不稳,刚要出口唤回小小葱,却是为时已晚,只见太后一个反手打在小小葱身上,小小葱禁不住这样大的力道,直直后仰栽倒在地。
  几乎是同时,绝晓惊呼着冲上前抱起小小葱,却见小小葱紧闭了眼,已是昏死过去。
  太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凑上前想看看情况,无意中拦了绝晓的路,绝晓狠力将她推开,一记眸光扫过去,骇人的愤怒,太后不自觉连连后退。
  太医迅速赶来医治,说只是碰了头,没什么大碍。林蕉听说小小葱受了伤,硬是让宫人扶他过来看看,太医的话本让绝晓松了口气,可林蕉那皱眉的模样又让她心中悬了起来,紧张问他,“情况不好?”
  林蕉摇摇头,“今天的伤没什么问题。可是,她体内有余毒,从母体带出来的余毒。”说完直直看向绝晓,“你生她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绝晓不知道林蕉为何以这种眼神看她,将自己曾服了同命蛊的事和他说了,林蕉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绝晓也跟着害怕起来,“小小葱到底会怎么样?”
  林蕉还是摇头,转而看向小小葱,“她体内的毒不会造成明显的伤害,只是会让她的身体比一般人差,就像是这次,一个巴掌就能让她昏迷。也没办法完全医治,只有慢慢调养。......倒是你自己......”
  绝晓有些糊涂,她自己?怎么又扯到了她自己?她的毒不是三年前就解了么?
  林蕉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微微展颜,“其实也没什么,不用担心。”
  绝晓被他没头没脑一通话说得莫名其妙,只觉得他在吓唬自己,没再多想,一心扑在了小小葱身上。
  三天后,传来夏侯弃即将到达天城的消息,比原先快了许多,想必是他知道宫里出了事,日夜兼程。
  夏侯弃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小葱,小家伙已经没事了,陡然见到父皇,喜不自禁,扑进他怀里又笑又闹,好容易拿草原上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将她安抚,又跟着绝晓去见了林蕉,出人意料的,竟还对他寒暄客套了几句。
  从林蕉的屋里出来后,夏侯弃拉着绝晓回寝殿,一路上默不作声。他探望小小葱,探望林蕉,脸上始终都带着笑,绝晓心中却一直忐忑着,这会儿,他果然便沉下了脸。
  回到寝殿,命宫人们全都出去,大白天竟还关了门,绝晓心想,大概是要被骂了,一个念头没转完,猛地被拉进他温暖的怀抱,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却又舍不得推开,手臂缠上他的腰间,紧紧环住。
  贴进他宽厚的胸口,闭了眼静静倾听他的心跳,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被他扛上了肩,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忍不住就对要对他拳打脚踢,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回是被他压在了床上,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欲望,绝晓皱眉,“大白天的,别闹。”
  他终于开口说话:“你倒是闹得凶,一会收留个刺客,一会又让孩子受伤。”
  绝晓对于这样的指控显然不愿意承认,“林蕉是我师弟,怎么能不管?小小葱,小小葱那事是个意外。”
  “意外?你不让她们进来,会发生意外?”
  “我怎么能把人拦在宫外......啊!......”趁着她分神说话之际,他已褪尽她的衣衫,大掌在她胸口用力揉捏,她吃痛叫出声来。
  她恼他不讲道理又“施暴”,扭了头不理他,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歪下头看她,小心翼翼探问:“生气了?”
  依旧不理,他举手做投降状,“好吧,是我错了,皇后娘娘您就饶了在下吧!”
  绝晓咬了唇苦苦憋住,眼中的笑意却抑制不住地宣泄而出,夏侯弃见她不再生气,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唇舌的纠缠,身体的交合,眼波的流转,......将短暂分离里深深的思念,完完全全倾诉给了彼此。
  掌灯时分,寝殿内漆黑寂静,怀中的她仍在沉睡,温热的鼻息萦绕在他的脖颈间,挠得他全身都酥酥麻麻的,埋首深深吸一口独属于她的体香,将她用锦被包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床铺。
  出了门,贴身近侍何易已捧了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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