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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带都几乎揉烂。
“咦,安心你也在啊?”
宋全恩好像才发现室内还有另外一个人,掉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前几天在她家卧房里发生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安心看着她就忍不住眼睛出火。她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有这样无耻的人,刚刚和好朋友的男人上了床,转过头竟然可以当没有这回事,连个解释都没有。她抿紧唇,将头一拧,根本不屑与宋全恩说话。
“全恩跟你说话呢,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家教?”
陈湘瞪了她一眼,将宋全恩牵到桌旁坐好。
宋全恩掉头看面上明显难堪的安心,又道:“你是不是来找秦朝啊?”
“不要脸,关你什么事。”
宋全恩耸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你秦朝他替我买东西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而已。”
杜安心脸色大变,她咬着牙,愤愤的道:“你骗人!你不也才刚来?”
陈湘拍桌而起,走到安心面前,盯紧她的眼睛,薄而利的唇片里吐出冰寒入骨的话语:“不要脸的人是你吧杜安心。我儿子都已经摆明态度了,他喜欢的是宋全恩,你一个女孩子,没脸没皮纠缠不休,就不怕人笑话?”
“秦妈妈……”
安心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一向尚算和蔼的陈湘会这样对她说话,她哀求的看着她,美丽的眼眸里水意陡生,泫然欲泣。
“不要这样叫我,我受不起。我很高兴我儿子终于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他选择了全恩,他是对的。你应该到镜子面前去看看你这副妖精样,你这种肤浅的女人哪里配得上我儿?真是不自量力!杜安心,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耽误我儿的前程你倒是一把手。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儿,就应该为他着想,主动离开他。你自己想想你哪一点比得上全恩?人家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跟全恩在一起,我儿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你呢?被你爸妈宠得自以为比谁都高,其实也就是个没有一点用的废物!……你能帮我儿做什么呢?每天在我儿累得要死要活时,撒个娇,或者跳个舞给他看?我劝你回家去洗干净等着看谁受得了你这种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女人,会瞎了眼睛来向你求婚比较现实……”
秦母原本气质优雅的面庞变得如此狰狞,那排白晃的牙齿就像是噬人的怪物在翕动,伺机吞下早已相中的猎物。
安心掩面狂奔。
过往的人投给她的目光含义不明,她也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副狼狈模样,可是她早已经顾不得了。活了十几年的杜安心在今天自信心遭受到重大的打击,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上一向被认作是优异的那些特质,原来在别人眼里全都是缺点。
包包丢在秦家客厅里忘记了拿走,她连坐车都没有一分钱。她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着,脑中满满的都是秦母刻薄到锥心的语言。
从秦家到枫园小区,坐车也不过只要二十分钟,可是杜安心从早上一直走到傍晚,走到她的两只脚掌都已红肿不堪,才回到枫园小区。
刚刚走到自家铁栏外,她便看到一脸焦急往外探望的爸妈,顿时悲从中来,顾 n t不得腿脚的疼痛,她飞奔过去,扑进妈妈怀里失声痛哭。杜母吓得手软,赶紧将女儿扶到沙发上,细细询问,耐心安慰。
安心在外憋了几乎一整天,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她哭得小脸儿红肿,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在最亲爱的人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痛快淋漓的说出自己的委屈和疑惑。
杜母杜父从女儿断续的叙说中大概也了解了情况,此时对望了一眼,不禁火冒三丈。女儿自小冰雪聪颖,善良可爱,作父母的尚且舍不得出一句重话,现在居然给别人这样羞辱,这简直比他们自己受了委屈还要教人难受!
此时的秦朝正坐在赶往枫园小区的公车之上,他刚刚从省城的武术比赛现场赶回a城,刚下飞机便直奔安心的家。
几天前那场意外教他一直忐忑不安,如果不是母亲和师傅联手逼迫,他几乎要放弃这次的比赛,跑去寻找安心。好不容易熬到一场比赛结束,他寻隙瞒了师傅,偷偷跑回a城,想要第一时间找到小安,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他是被宋全恩陷害的,可是小安并不知情,想也想得到,她有多喜欢他,那不堪的一幕对她的伤害就有多大。这次就算她要打他骂他都好,无论如何,他也要求得她的原谅。
杜安心在外凭一双腿脚走了几乎整天,现在又哭得累了,在爸妈的温言呵护下,她很快沉沉睡去。
杜父杜母把女儿安抚好,轻手轻脚的离开她的卧室,走到楼下的客厅里。
杜父杜母在确定已经背离女儿时,脸上终于现出应有的愤怒。
他们一直视若珍宝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走到哪里不是别人家艳羡的对象?他们的女儿很孝顺,几乎从不违逆父母的话。女儿舞蹈方面天赋极佳,她从幼稚园开始就是班里的文艺尖子,市里不少权威的舞蹈老师都主动提过要收授她为徒。女儿也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现在就读的学校已经隐隐有保送她上省重点大学的意向。
如果要做父母的硬说出她的缺点,那就是女儿善良到有些不知世事,处理人际关系不够成熟,以致于容易让别人误会她。这是因为他们保护过当的原因,他们也在想方法加以改变。
女儿是他们的心尖肉,女儿是他们最大的骄傲。
看着女儿大受打击的模样,夫妻两心疼万分。听完女儿词不达意的述说,夫妻两简直快气炸了肺。秦家那个女人不管凭了什么,她都没有资格这样来践踏他们的宝贝。这个公道无论如何也得替女儿讨回来,要不然他夫妻两永远没办法心安。
两夫妻正商量着明天如何瞒住女儿到秦家去,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杜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呢?
“我去开门看看。”杜父起身向门外走去。
杜母等了一会,不见丈夫进来,隐隐又听得外面传来争执声,她忙起身跑出去看。昏黄的灯光下,她只见丈夫挡在门栏处,背对着这个方向,压低了声音,正指着铁栏外一个垂着头的年轻男孩大加斥骂。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认出那是秦家的儿子,害她女儿伤心的罪魁祸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提起放在门边的扫帚,突突突的跑过去,一把推开丈夫就开打。
“好你个秦小子!你还好意思到这里来!给我滚出去!”
秦朝并不躲闪,任由她抽打自己,杜父皱着眉去阻挡妻子,“小安妈妈,不要这样,你会吵醒女儿的。”
秦朝抬起头来,年轻俊朗的面庞上尽是哀恸,“阿姨,求求你让我见见小安,我要给她解释清楚……”
杜母咬牙切齿,举起扫帚刷的一下抽在他背上,“解释什么?我家小安怕没有人要?非得跟着你个穷小子混日子外加受气?我们杜家不欢迎你,快滚快滚!”
杜父拦着激动的妻子,对秦朝道:“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看她妈妈这个样子……我家小安才刚刚睡着,不好把她吵醒的。有什么事等大家都平静些理智些再说。”
“可是……”
“别可是了,今天你说什么我们也不会让你见小安的,你走不走?不走我打电话叫保安来!”
说着杜母将扫帚一丢,返身就往屋子里走。杜父一把拉住她,冲着秦朝道:“走吧,闹得乏了大家都不好看,要解释什么也得等到我家小安清醒的时候不是?”
秦朝大老远的跑回来却不得门入,自然不甘心,可是他也怕惹怒了杜家夫妇,到时候在安心面前更没有说好话的机会,只得怏怏离去。
多年后的秦朝时常都在想,如果当时的他能预料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只怕无论如何也会冲进屋子里头,当场把误会冰释。可惜老天爷的慈悲有限,他老人家不会因人世间的小情小爱,便安排时间倒流来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
当时的他离开清心园后回到秦家,便被母亲一通臭骂,硬逼着第二天一大早便登上返回省城的班机。
之后陆续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一幅幅抹满悲伤色彩的油画,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悲剧发生,可是在他脑中,那些画面依然深刻。
杜家夫妻第二天晚上便找来秦家为女儿讨公道,其实平时两家人因为小儿女的原因,见面都还客客气气,可这次杜母恨陈湘侮辱女儿,言辞中不留一点余地,从现实出发,犀利的把秦家的现况逐一与自家相较,把陈湘从头到尾奚落到没有一点好处。杜父虽然没有加入,可他的冷眼已足够让陈湘难堪。夫妻两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他们态度强硬,一定要陈湘亲口跟女儿道歉。
陈湘见人家夫妻同心,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大受刺激,精神又有些不稳,恰逢宋全恩来看望她,她怕在宋大小姐面前坠了威风,失了面子,便故作镇定,提议到外面找地方再谈。临走时是宋全恩主动把自己的沃尔沃借给她,这其中自然不乏向杜家夫妇示威的意味。当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个举动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将杜家夫妇推向死亡,将秦母陈湘推向崩溃的边缘。
一路上陈湘精神高度紧张,她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如果要她去向安心道歉,无疑是在叫她自掴耳光。她思前想后,恨天又恨地,恨丈夫早逝,恨儿子未能早立,没有一个人能为自己撑腰,越想越不忿,恨恨的看着黄色车灯笼罩之下,前头那辆银色小车,她禁不住恶念丛生。
究竟是怎样踩下加速的油门,陈湘已经弄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在环山路最大的弯道上眼睁睁看着杜家夫妇的车像电影特技一般,斜斜的横飞出去,坠下黑暗中的悬崖。
夜晚的环山路没有行人,连过往的车辆也极少,整个弯道上除了车辆与道路剧烈摩擦后的痕迹,一切都变得干干净净,好像她眼前从来就没有过那辆银色的小车。
陈湘差点当场崩溃,拨通宋全恩的车载电话后,便紧紧的把自己关在车厢里头,半点不敢动弹。偶尔有车声经过,她便会吓得直发抖。天色已晚,那些车辆大都行色匆匆,谁会想得到就在几分钟之前,有辆车活生生的自这弯道上消失。
宋全恩赶到现场时,陈湘已经进入半癫狂状态,她那时把车靠紧到山崖腹壁,自己缩在车厢里头,一点响动都会让她竭斯底里大发作。
宋全恩当时虽然年轻,可是也算见过不少场面,她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陈湘获罪,那她也脱不了干系,肇事车是她宋全恩的,而陈湘并没有驾证。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真相若爆出去,陈湘便算是毁了,失去了陈湘的助力,她跟秦朝间便更加的没有可能。她没有犹豫多久,便选择了帮助陈湘。
可惜陈湘逃过了法律的惩罚,却未能敌过疾病的侵袭。过了两天草木皆兵的生活后,她终于不堪重负,精神全面崩溃。
之后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仍留在省城的秦朝接到母亲发病的通知,中断比赛返回a城,万般无奈之下他接受了宋思诚的帮助,休学一年,带着母亲越洋求治。这一路宋全恩全程相伴,那时的秦朝太需要帮助,根本无法拒绝她。母亲在病榻上除了秦朝,就只允许宋全恩的靠近,当时他还以为是她们两投缘,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她们间有共同的秘密。
命运真的很能捉弄人。在秦朝刚刚看到一点曙光的时候,又无情的将之浇灭。
宋全恩很肯定的说,你永远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她太了解秦朝了,秦朝是个孝子,母亲的罪过对他来说跟他犯得也差不多,背负着这样的罪恶,他从此以后怎么能坦然面对安心。
秦朝坐在宋家宽大到毫无人气的客厅中间,捉住那奢侈的金色手绣沙发边沿,眼皮低垂,嘴角竟然噙着一丝怪异的凝固的笑意,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给人一种奇特的错觉,好像他在悲泣。
宋全恩不忍的抬起手,轻轻的向他没什么厚度的背脊抚去。上午的阳光穿过门扉和窗台,透进这间过大的客厅,在厅里的每件物品上打下明暗相间形态各异的阴影。当她的手触到他的背脊时,有突如其来的长条阴影遮住半边光线,两个人的身体瞬时被黑暗与光明完整分割。
宋全恩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着门边那个逆光的身影,高挑,瘦削,体态年轻而且美好。那个人紧紧地抓住门框,抓的那样紧实,像是一经放手,便再也无法站立。她的心咯噔一响。
秦朝也慢慢的抬眼,看到那个从未如此孱弱的身影,就站在不过米许的地方,像被最狂烈的暴风雨侵袭,摇摇欲坠。他的心立刻沉落于这世上最寒冷的冰窖。可是寒酷之余,他竟然也有种释然的解脱——真好,他已经不用在是否隐瞒真相中挣扎飘摇了,一切的决定,尽付于她。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走到那个熟悉的,感觉中已经挚爱一生的身影面前,他在她面前曲下膝盖,缓缓地跪了下去。他在她面前深深的埋下了头颅,埋得越来越低,几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