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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尚未缉拿,属下等奉命追查其行踪发现刺客去而复返,应该还在府内,所以……”
  这就是想搜我房间吧,我看了一眼对面容清朗的男子,道:“哦,我知道了。我没事,将军要是问起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外边的人被我的话堵住,愣了半天,隐隐有细微的耳语声传来却听不真切,“惊扰姑娘了,属下告退。”
  待脚步声在回廊尽头消失,我松了口气,却在他深切的目光中又憋了口气。
  他将我看了个仔细,百转千回化为轻轻一叹,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垂了眉,“景溯没有告诉你吗?”
  “那是景溯的说法,我只想听你自己说。”
  我也是一叹,此刻我的身份怕是天下皆知,掩饰亦是徒劳。“杜进,我本是辽城守将威武将军洛南声的次女,洛松。”
  杜进默然凝视我良久,自我身边走过,在桌子旁坐下,抬脸已是满眼的凌厉,咄咄而问:“即使如此,你不应该心向东临,方才你为何要救那帝都大将宋今昔,又为什么会在平邱府衙成了他座上之宾?”
  这真是把我问住了,总不能说宋今昔也是东临一方的吧。我虽恨死了萧楼,却无意坏他帝王的千秋大梦。
  人家都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于是我卯足了气势问道:“你又为何出现在此,乔装成侍卫暗杀宋今昔?”
  杜进皱眉道:“都是赢谋那小子的馊主意,说是平邱城久攻不下有七分的原因在宋今昔身上,大有当年李景天的架势,此人一死平邱之日可破。于是瞒着景溯,趁今日攻城混乱之际,要我混入城内伺机而动。”
  我了然一笑,时机算的倒是很准,攻的正是宋今昔最为放松的时候。可惜……
  “谁知道宋今昔轻功不赖,使暗器的功夫也挺惊人的,再加上你……”杜进顿住,盯着我看,仿佛要在我脸上盯出一个洞才解恨的样子。
  我低着头小声说:“我真不知道是你。”
  就是知道是你也不会眼见你杀大黄蜂而袖手旁观的。
  杜进潇洒的一挥手,“罢了,这种暗箭伤人的事也不光彩。”
  我嗯了一声,然后我们俩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想来我与杜进总过见过两次,一次宋城杀他不成,一次颍州红姐狙击景溯不成的时候,总得来说,回忆都不太美好。
  在我数到第三百八十六只绵羊的时候,杜进突然闪身到我身边,神色戒备的看着窗外。
  我细细听了下外面的呼吸声,小声问:“被发现了?”
  杜进无声的点头,将方才坐过的椅子拎在手中,另一只拽着我的胳膊。他手上用力把我拽到身边,椅子在同一时间向门边狠狠扔去。下一刻,杜进就带着我从窗户蹿了出去。
  杜进轻功不错,甩掉那帮侍卫绰绰有余。我被他夹在怀里,纳闷你走就走呗,我也没拦着你,还掩护了你半天,可是你带着我干什么呀?
  赢谋和我想的一样,杜进趁着夜色将我带进西昌兵营,七转八拐的找了个营帐进去,赢谋就坐在桌案前,抬头看到我,一双小眼睛眯了起来,“你带她来做什么?”
  杜进松开手,拉开了与我的距离,低着头不看我也不看赢谋道:“她于我总算有不杀之恩。”
  我明白了,他是以为我在平邱在宋今昔手底下过得水深火热,想要救我出苦海吧。
  “你这不是添乱吗?”赢谋压低着声音却压不住怒气。
  是够添乱的。
  “添了什么乱?”男子的声音自帐外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我们三人俱是一愣,我直觉的想躲,还没找到藏身的地方,帐帘便被掀起,景溯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走了进来。在看到我的时候,他嘴边的笑容突然僵在了那里,整个人愣在那里不说话。
  我也同样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在萧楼无处不在的强势包围下,已经很少想起景溯了,和苏的那段美好的感情被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刻意的不去想起。一段家仇,百余人命横在我们中间,纵然我下不了手杀他,但是有生之年与他相守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既然没有希望,就不能放纵自己继续沉沦。
  赢谋轻咳了一下,我们才回过神来。
  景溯深褐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又看了我半响方轻轻的开口,“烟洛?”
  他叫的那样轻柔,像是怕惊醒了梦境一般,让我心头一酸,却强打起精神冷冷的说:“无须再叫我烟洛,我是洛松。”
  景溯愣了一下,又问:“你怎么会来?”
  我没有理他,转向杜进道:“送我回去吧。”
  杜进为难的看看我再看看景溯,最后求助的看着赢谋。
  赢谋拍拍屁股站起来,在杜进期盼的目光中走出营帐,留下一句十分欠揍的话,“自己惹的祸自己看着办吧。”
  杜进看着赢谋的背影骂了几句让觉得不过瘾,也不管我和景溯径自追了出去。
  我窃以为此计脱身甚妙。
  景溯朗然一笑,道:“这二人瞒着我去刺杀宋今昔以为我不知道。”
  “你如何知晓?”
  景溯眸光深邃,看着我悠悠道:“烟洛,你救我两次皆是我最落魄的时候,但莫要忘了,我也是西昌王呀。”
  我猛然一惊,是呀,我怎么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统领百万兵马雄霸一方,胸中韬略城府怎么能够不深呢。
  也就是西昌王,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亲人,来为他的权利之路铺下基石。
  但是我却记得,当我刺下那致命一剑的时候景溯并没有躲闪,而是由着我取他性命。我忘不了那天他眼中悲伤欲裂的表情,情感似乎也碎裂在我的心里,连带着也一起疼痛,像是一种牵绊或许也是一种梦魇的延伸。而除夕夜他千里迢迢赶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他没有杀我的家人,我想,如果不是萧楼理智的提醒了我,我几乎都要相信他了。
  然而,没有如果,我相信亦声的忠诚。
  “西昌王灭我满门,洛松不敢忘记。”
  景溯眼中瞬时灰暗,无奈的叹息,“我知道我没有证据要你相信我很难,陷害我的人的确高明人让我百口莫辩,只有找到师傅从他口中问得一个名字,才能知道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使得柳叶剑法,才能还我一个清白。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偏偏你是洛松我是景溯,为什么要我们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他越说我越觉得委屈,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如果他只是苏该有多好。上天待我何其儿戏,如此多番戏耍,是不是我前世作孽太多今生该尝此等苦果。
  景溯走到我身前,轻轻的将我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道:“烟洛,若是你只是烟洛该有多好。”
  景溯眼中瞬时灰暗,无奈的叹息,“我知道我没有证据要你相信我很难,陷害我的人的确高明人让我百口莫辩,只有找到师傅从他口中问得一个名字,才能知道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使得柳叶剑法,才能还我一个清白。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偏偏你是洛松我是景溯,为什么要我们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他越说我越觉得委屈,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如果他只是苏该有多好。上天待我何其儿戏,如此多番戏耍,是不是我前世作孽太多今生该尝此等苦果。
  景溯走到我身前,轻轻的将我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道:“烟洛,若是你只是烟洛该有多好。”
  我再也忍耐不住,说到底我不过弱女子一名,却要被命运接二连三的折腾,实在是太欺负人了,顺便带着这段日子在萧楼那里受的委屈一起,放声大哭。
  景溯想把我拉进怀里,我使力强自站在原地死活不进他的怀抱,景溯在我头的上方重重的叹气,低下头看着我哭。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楚此刻景溯的神情,只觉得丝丝酸楚横在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对这份感情的无可奈何。
  我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根本顾不得此刻身在西昌军营。景溯也不拦我,直到帐帘再次被掀开,我才知道自己哭出了多么大的动静。
  走进来的是位女子,很美的女人。暖色烟罗织锦的长裙,外罩同色斜襟短袄,领口翻出白色的狐狸毛,衬得脸色白净,肤凝如脂。眼波如秋水,温远明净,柔和了所有的棱角。传说中的神州二美我都见过,姐姐美得华丽雍容,有帝后之风范。景绫美的宁静古典,似古玉般值得久看细品。而这女子,犹如名家笔下的水墨山水画卷,浓淡正相宜。
  她的声音柔美,似在哪里听过,“这位想必就是洛松姑娘吧,我叫穆秋烟。”
  我此刻的模样定然狼狈极了,用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泪,道:“原来是西昌王妃,失敬。”身为正妃她此刻居然会出现在军营了,确实比较意外。
  穆秋烟对景溯道:“王爷让我们女人之间说说体己的话吧。”
  景溯看着我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便离开了。
  穆秋烟目送景溯离去,拉着我手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两杯热茶放到我面前,“赢谋喝茶向来挑剔,眼下我们霸占他的营帐,讨他杯茶喝喝也是不错。”
  茶香清淡,却余韵非常,一丝清香绕在舌尖久久不退,似有似无,滋味胜却浓香萦绕。
  我赞道:“好茶。”
  穆秋烟浅浅一笑,将我看了个仔细道:“知道你很久了,今日终于能够见上一面了。这番跟着王爷出征也算有所收获。”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笑得那叫一个勉强。
  “你恨景溯吗?”
  我抬眼看她,惊讶于她知晓我与景溯之间纠缠之后仍能这般平静淡定,在她的语气里找不到半分的妒忌或是别样的情绪。于是我仔细的想了想她的问题,却只能摇头,“必须恨。”
  “那你爱他吗?”
  “不能爱。”
  穆秋烟隔着面前的桌子握住我的手,她很瘦,手指修长关节明显。但这个动作只让我觉得亲切,并没有感到突兀。我悲哀的发现,这个刚刚相识不过一刻钟的女子竟然比一同生活十多年的姐姐还要亲切。
  她握着我的手,秋水双眸透着七分坚定三分执着道:“洛松,我嫁给景溯六个年头了,在我看来即便他要杀你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做出灭门之事的。”
  原来又是说客一名,“证据确凿由不得我不信。”
  穆秋烟直视我的眼睛,眼波清澈,隐着女子特有的慧气,一字一句的说:“洛松,有些时候眼睛和耳朵也会欺骗我们,为什么不听听自己的心呢?”
  她的话回荡在我耳边,似懂非懂,相似的话我听过许多次,但是无疑穆秋烟的立场让这番话更有说服力,理智与情感的较力撕扯着我的心,噬咬着我的精神。一份家仇,一段孽缘,世间如此的大,却又这般的小,是是非非对错之间便毁了我的亲情蚕食了我的爱情。
  而萧楼的看似深情下的利用欺瞒乱上添乱。我不过是这乱世之中如浮萍般的弱女子,没有姐姐那般的抱负,也不求荣华富贵,只愿爱人在侧,岁月静好而已。
  然,天不遂人愿。
  “洛松。我叫你松儿可好?”
  我怔怔的看着穆秋烟,突然反应过来,猛的抽出手来,冷了语调道:“我与西昌王隔有深仇,你是他的王妃,你我之间熟稔不至此。”
  穆秋烟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手,“洛松,女人本是感情的动物,为何偏偏你这么理智。”
  第22卷
  我也是一叹,“你又何尝不是?”
  “当年我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也是强压下了情感,来走这条命定的路。可笑的是,父亲一心将我嫁于年少有为的封疆王侯,来保家族帝位荣华,却料不到景溯会成为勤王之师,我身为西昌王妃今时今日只能站在家族的对立面。”穆秋烟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淡然无波,像是在诉说别人的经历一般,只是眸光飘忽似在回忆的走廊里流连徘徊。“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年稍微任性一点,便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当年牺牲了爱情,如今不是一样守不住亲情。”
  这一刻,我终于想起了为何觉得她似曾相识,当年在太良行宫,我撞到李富的苦情戏中的女子便是她了。李富唤她一声“烟儿。”
  “王妃你喜欢梅花吗?”
  穆秋烟被我这突兀的一问问住,想了一会才点头道:“幼时喜欢过,不过是尚未出阁钱的喜好而已。自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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