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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城之后便无人知晓了,你如何得知的?”
  真是她。难怪李富当日会说红姐送的这个人情很不错。景溯抢了他的爱人,他却得到了我。
  岁月蹉跎,蹉跎的是人心。人们常道人心等闲最易变,而我却以为不然,这世间有太多的女子守着心中的爱恋未曾改变。
  我不答反问,“抛开仇恨不说,景溯是个好人,相处六年你仍不能爱上他?”
  “我们相敬如宾却无法爱上彼此。”穆秋烟又是一叹,“女人的心其实很小,有一个人自小就在我的心,便是不能相守曾经美好的回忆也占据了大半个心。”
  她同李富青梅竹马,便是嫁于了景溯也忘不了他。那么,我和萧楼呢?
  这样复杂的问题不愿再想,起身道:“我想回平邱城,有劳王妃放行。”
  “平邱城太危险了,此刻王爷是断然不会让你回去的。你若不愿意看到他,我就不让他过来了。这军营里也没个女子,你就陪我做几天伴儿吧。”
  我心中略一盘算,惊问道:“景溯这是要强攻平邱?”
  “你这反映倒是很快,若要入主中原,这平邱城势在必得。”
  “景溯已经强攻多次,均无功而返,这遭又如何拿下?”
  穆秋烟笑了,眸光潜静透着书卷气的智慧,“是景溯和赢谋故意造出久攻不下的假象。”
  “什么?”我惊呼出声。
  “我也不大明白,不过是当天赢谋来找景溯商量对策的时候我也在,便听了几句。他说,若是强攻平邱城必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攻下平邱又拿什么去和萧楼或者帝都的兵马一争高下。”
  我平静下来,想了想,道:“所以只有智取平邱可行。赢谋在等待一个时机,或者说这么多次的佯攻,都是在制造这个时机。”
  话音刚落便听几声清脆的掌声自帐外传来,赢谋带着帐外的一袭冷风走了进来。“据传洛家次女自小顽劣,自小便不学女德女红,数次离家云游,随静难师太随军从医,入太良城建造行宫……看来寻常书本普通先生必然教不出姑娘的这等见识。”
  “赢爷过奖了。洛松不过是区区一名闺阁女子,拜一个洛姓所赐,赢爷都能如此上心,是不是应了那句知己知彼。”
  “哈哈。痛快。”赢谋朗声大笑,“赢谋自入世以来未曾遇到女子可以阔谈天下事,今日索性畅言不忌吧。不错,我一直在留心东临一方的动静,掌握你们多半人的情报。在洛家之事尚未发生之前,我便知道,帝都失尽民心百年大树已经自树心开始腐烂,倒塌是迟早的事情。而能阻挡景溯入主中原的人就只剩下萧楼了,萧楼手里握有太多隐在暗处的势力了,让人捉摸不透。一个没有争霸野心的人不会这样处心积虑。而你的父亲,洛南声军威势力都远胜这位年少王侯,本可以领其辽城兵马揭竿而起,却甘心将兵权交与萧楼,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透的问题。”
  其实答案很简单,同样是因为一个姓氏,一个与生俱来的高贵姓氏,一个被赋予了虚无的权利和沉重责任的姓氏。
  我淡淡一笑道:“萧楼娶了姐姐便是自家人,兵权给了他有何不可?”
  赢谋笑意淡隽,似有何事了然于心一般,“往事不提也罢。听杜进所言,姑娘与宋今昔似乎相交不浅?”
  “赢爷尚未告知如何智取平邱城?”
  “姑娘何不稍作等待,破晓时分便见分晓。”
  我恍然大悟,“你们多次攻城却总是在重复一个套路,是为了让守城的人掉以轻心。若是真有心攻城,青山赢谋声名在外,岂会攻的这般儿戏枯燥。真正的杀机就是方才的那次攻城。”
  “哦,此话何解?”赢谋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问。
  “杜进并不是你们送进平邱城的唯一一个人。他的刺杀也是一个掩护?”
  赢谋眼中闪过一缕精亮的光芒,“确是如此。既然由外面攻击损伤太大,何不自城内开始呢?”
  我心中一沉,此计掩饰的相当巧妙,不知道大黄蜂是否能够识破。平邱城中都是帝都的兵马,死伤多少于我都是无所谓,担心的只有大黄蜂而已。
  “姑娘可是在担心宋今昔?”
  我扬脸一笑,“不论是与不是,赢爷方才如此坦诚相对,怕是破晓之前都不会让我走出这营帐半步了。”
  “不错。”赢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姑娘既然如此聪敏,何不想想当年洛家之事,为什么只逃出了亦声一人,陷景溯于不义的罪证却又恰好在他身上,一切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我相信这个世界时存在巧合的,不是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设计的。如果亦声没有逃出,景溯所作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人知道。”
  “罢了。姑娘在此好好休息吧。待此战告捷,你我再叙前话也是不晚。赢谋告辞。”赢谋说罢,向我和穆秋烟作揖退了出去。
  再次进入平邱城是随西昌大军一同进城的。我和穆秋烟同坐一辆马车内,有两名丫鬟伺候着。车内暖炉熏香,好不暖和。我自始至终没有透过车窗向外看一眼,平邱城与我有太多的纠葛回忆了,每一次在这里的回忆都不太美好。
  平邱府衙建在平邱城的西边,顺着日落的方向走过去便能看到那座大宅。两个雄壮的石狮子立在门口,我在丫鬟的搀扶下随穆秋烟下了马车,入眼出皆是萧索之景,战火洗礼过的痕迹不加掩饰的展示在面前。府衙中的一景一树明明熟悉却又似不曾相识,不过一天的功夫,变了天亦变了模样。
  不知道大黄蜂现今如何了?
  穆秋烟说,破晓时分,潜入平邱城内的西昌死士以火箭为号,杀哨兵夺哨岗,里应外合,轻取平邱城门。此前景溯具是佯攻隐藏了实力,此番西昌兵将如猛虎出笼势不可挡,转入巷战的帝都士兵溃不成军,宋今昔当即决断舍弃平邱城,率残部十二万余人退守泸州。
  她看出我脸上的焦虑,问我宋今昔是我何人。
  我仍对她冷面冷言,不假颜色,她也不同我计较,嘘寒问暖对我很关心。
  她说,乱世女子皆如浮萍,身份所限各有立场,所以分外珍惜这暂时没有冲突的日子。
  我没有再见过景溯,他的出现只会让我陷入两难的痛苦境地和深深的自责之中,景溯自是明白于是他藏身于暗处偷偷的看着我然后悄然离去,却不曾出现在我面前。我十分后悔内力深了之后能听到高手的吐息声音,每次他来都能察觉得到。
  “洛松,晚饭想吃什么?”
  我看了眼穆秋烟,冷冷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我不知道。”
  我愤然起身,扬手间两枚银针飞出直刺穆秋烟身后的两名贴身丫鬟,趁此间歇掠到穆秋烟身前将她身子一带后退数步,食指中指扣住了她的喉咙。对那两名正欲冲过来的丫鬟喝道:“再上前一步,王妃便有香消玉殒的危险了。”
  二人生生停住脚步,摆出防备的架势。
  我对穆秋烟道:“其实来看着我的人并不是你,王妃不过是掩护这两位身怀武功的丫鬟而已。”
  穆秋烟在我身前悲伤的一笑:“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我说过,身份给了我们不同的使命和必须走下去的路。”
  我沉默了一会对那两个丫鬟道:“把赢谋叫来。”
  二人立在原地戒备的看着我,我怒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穆秋烟点头,其中一人跑了出去。
  不多一会赢谋便来了,我依旧赞他一句,“赢爷来的好快。”
  赢谋嘴边挂上微笑,懒洋洋的道:“你真是个记仇的女人。有话好说放了王妃。”
  “赢爷可见过放弃筹码还能谈判的人?”
  “你要什么?”
  “自由。”
  “你为什么非要离开,萧楼那里你还回得去吗?”
  “你为什么非要离开,萧楼那里你还回得去吗?”
  我心中一痛,手上一紧,穆秋烟轻哼了一声,我赶忙松了手劲。“去哪里是我的事情。赢爷既然知道我和萧楼反目之事,我在萧楼眼中也没有价值可言,断然再也换不回一座城池。”
  赢谋小眼睛中漫出笑意,道:“你何苦想得如此复杂,萧楼利用了你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利用你。你有时心细如发有时却又愚蠢之极,景溯待你如何你当真看不出来。洛松,留下来吧,赢谋在此许诺于你,定当全力以赴找出当年洛家惨案的真正幕后元凶。”
  他在说什么,景溯的发妻在我手中,他却要我留下来和景溯相守?如此得罪主母,赢谋的饭碗不想要了?
  “洛松自认愚笨,看不透人心辨不明虚情。”看了在我的钳制下依旧平静从容的穆秋烟道:“景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清光流转,一缕微笑映在穆秋烟嘴角,她说:“景溯要的是一份爱情。洛松,不只是女人,男人也渴望找到可以一生相爱的爱人。”
  我突然就笑出了声来,声音被笑声模糊了情感,“如果跟着苏,洛松是一百个愿意,但是若是西昌王景溯,除非我死。”
  赢谋道:“罢了,不勉强你了。先放了王妃。”
  心中的疲惫和两难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每每在这个时候想起景溯都觉得揪心的痛,似乎不是他亏欠了我,反倒是我有负于他的感觉。真他娘的太离奇了。
  “景溯你给我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景溯就听话的出来了。白衣盛雪,长身傲然,玉袍广袖,风度怡然。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唤我,“烟洛。”
  我别过头去冷然道:“让我走,王妃就安然无恙。”
  “烟洛,就算我不放你走,你也不会伤害秋烟不是吗?”
  景溯说的不错,我确实不会伤害穆秋烟。我对这个女子有着莫名的好感,捏住她喉咙的手一松,将她推倒景溯身边。反手掐上自己的咽喉,决然道:“让我走。”
  景溯眉间一蹙,神色颓然忧伤,似在追忆。“松儿,月前我曾遇到一个疯颠颠的老头,非说我有两世记忆,今生强自更改轮回是为了找回前世的妻子。两世为人都只有一个执念,就是给那个女子幸福。如此疯癫的说法我居然信了,因为自从遇到了你,这个念头便生根在我心中,一天比一天强烈。”
  我心神为之一震,他也遇到了那个疯老头,这么说来,受前世记忆反噬的同胞又多了一人。景溯待我的好,纵是我再刻意忽略也感受得到,但是一段深仇横亘在我们之间,我隔着岸看着待我如此深情的男子,却无法迈出脚步。唯有沉默。
  景溯怔怔的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只问出了一句话,“为什么一定要走?
  我只觉凄然无泪,“爱不能爱恨不能恨,留下来又能怎样?”
  景溯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片刻。那一身白衣萧索如冬日孤雪,苍然独立于世一般。他就那样沉默的站在我面前,眉眼如雪的凄冷望在我眼中,模糊了周面的人和物,天地之间孤冷的只有一个他,却不是俊逸疏朗仗剑而行的苏,千里奔波来赴三月之约的苏,赠我纹龙佩私定终身的苏,不是属于烟洛的苏。
  突然眼角一束冷光闪过,面上一寒,一把长剑直冲而来。我正要侧身闪避却见那把剑在我面前生生停住,顺着剑尖看过去,剑柄被握在一名年轻男子的手中,剑身被景溯赤手握在手中。
  鲜血沿着剑身从剑尖滴落下来,一滴两滴……鲜艳的颜色在青石的地面上堆积,晕染了地面开出蜿蜒流淌的花朵。
  “哥。”男子大叫一声,后退一步松了手中的剑。
  景溯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身上的白衣却被溅上了血迹,点点鲜红如梅花在雪中盛开。
  我想起来了,这个眼窝微微内凹的少年男子就是当日同杜进赢谋一同出现在颍州的第三个人,当时他就叫景溯“哥”,如此看来便是景溯的弟弟了。
  景溯手上一松,长剑落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冷眼侧睨少年,呵斥道:“不得胡闹。”
  少年在景溯这般的眼神下丢了先前意欲杀我的汹汹气势,仍狠狠的瞪我道:“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切不能因为这个女子乱了心神。”
  “我自由主张。”景溯沙哑的声音自喉间挤了出来,目光绞着我良久,低下了头道:“你走吧。”
  他这样说自然没有人敢拦着我,我也没跟他客气,一路走出了府衙那叫一个畅行无阻。
  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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